雨珠顺着屋檐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裙角。我坐在别院昏暗的房间里，手指摩挲着绣帕上的针脚。那是一首《玉阶怨》，是我亲手绣的，可如今这针脚却像是扎在我心头。
火折子早灭了，只有一盏孤灯摇曳着微弱的光。我的斗篷还在滴水，衣襟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我解开袖口，取出那半枚铜钱。龙纹暗记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和密道里发现的那枚一模一样。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夜空，映出我苍白的脸。我想起方才在密道里的惊险一幕，想起那个被我用绣帕勒死的刺客，他临死前的眼神里竟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带着几分怜悯。
"娘娘。"
一声轻唤让我猛然抬头。赵德全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汤。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太监，捧着药箱和干净的衣物。
"参汤，娘娘先喝点暖暖身子。"他将汤碗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我染血的袖口，却没有多问。
我没接话，只是盯着他。这个人跟了皇帝这么多年，什么不知道？什么不清楚？
"那夜塌方前，陛下曾下令'不可伤她性命'。"赵德全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猛地站起身，手里的汤匙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所以呢？这就是你们的慈悲？让太后的人追杀我，只为了让我活下来当个笑话？"
赵德全依然站在那里，神色平静。他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密信，放在桌上："奴婢只知，娘娘该去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我盯着那封信，手指微微发抖。我知道里面是什么，一定是关于太后、皇帝、林婉儿，还有……先皇后的一切。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我咬着牙，声音有些嘶哑，"皇帝默许太后布局，故意让我发现真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赵德全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那两个小太监也跟着退下，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
我拿起那封信，指尖触到火漆的温度还未散尽。我想起废后那天，李承泽抓着我手腕时的样子。他那时说"你不能走"，眼里满是痛苦和愤怒。我以为那是帝王尊严受损后的失控，现在才明白，那根本就是试探后的慌乱。
我将信收进袖中，又把铜钱放回原处。然后开始清理身上的伤口，一边包扎一边回忆起方才在密道里发生的一切。
那些刺客，分明就是御前侍卫。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只有皇帝亲卫才能佩戴的金线衣裳。而那个被我勒死的刺客，下巴上还有一颗朱砂痣——那是御前侍卫统领才有的标记。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太后要杀我灭口，皇帝却想借刀杀人，让我活着去揭开那些尘封的秘密。
我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也让我明白，这一局棋，我不能再输了。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我换上宫女的衣裳，趁着守卫换班的时候溜进了皇宫。一路上小心翼翼，绕过巡逻的侍卫，终于来到了御书房外。
李昭宁已经等在那里了。她递给我一个暖手炉，低声道："方才陛下召见五位阁老，谈及先帝旧部。"
我点头，目光扫过她袖口露出的帕角。那是我们约定好的暗号，表示一切顺利。
"娘娘。"李昭宁又低声说了一句，"小心行事。"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朝御书房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跳上。
御书房内传来翻动奏折的声音，还有李承泽低沉的嗓音："……继续查，务必找到证据。"
我站在门外，手指轻轻搭在门把手上。我知道，等我推开门的那一刻，一切都将改变。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废后。我要亲自揭开这一切的真相，让所有人都知道，沈清瑶，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欺负的女人。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她来了。"李承泽的声音响起，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我走进去，看着他。他正站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份奏折。看到我，他抬起头，目光复杂。
"沈贵妃，有何事禀报？"
我直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陛下，臣妾来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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