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扑面而来。
我裹紧斗篷，站在凤仪宫门前。守卫们举着火把，在夜色中投下摇曳的影子。那扇熟悉的朱红大门缓缓开启，仿佛在等我回去。
可我知道，这次不是回去，是来讨个公道。
我迈步而入，靴底踩在青砖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宫里安静得出奇，只有风穿廊柱，卷起几片枯叶。烛火在风中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
李承泽就站在屏风前，背对着我。他没有转身，只说了一句：“你来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口一阵发闷。大婚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这里，只为等林婉儿进门。那时的我，穿着凤袍，一个人坐在床边，听他说：“我只想看她一眼。”
如今想来，那句“看一眼”，竟是我最后的体面。
“赵德全的令牌，为什么会掉在兵部？”我开口，声音比我想像的还要平静。
李承泽终于转过身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多少？”他问。
我冷笑一声：“周怀远已经倒向太后，兵部被她控制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我是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咬着牙，声音有些发颤，“你让我去查、去争、去斗……可你自己，早就站在局外看着我跳进陷阱？”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什么。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目光。
“你别误会。”他语气急了些，“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盯着他，“是因为你怕我怕得不够？还是因为你根本就打算让我当这盘棋里的弃子？”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我继续逼问：“你说你护我，可你护的是哪个我？是那个傻傻替你去查太后的沈清瑶，还是你心里那个早已不存在的皇后？”
他的脸色变了。
“瑶瑶——”他伸手想拉我。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他僵在原地，手指悬在半空，像是被我打回了现实。
“你叫我什么？”我冷声问，“你还有资格这样叫我？”
他眼中有东西一闪而过，像是痛，又像是更深的什么东西。但他终究没再伸手。
“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吗？”我问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顿了许久，才开口：“是真的。”
“可权力不许我放手。”他补充道。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雪粒，落在脸上，凉得刺骨。
“你错了。”我睁开眼，直视着他，“不是权力不让你放手，是你自己不愿意放手。”
我从袖中抽出先帝遗诏，重重摔在他面前。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说，“不管是你，还是太后，谁也别想再把我当刀使。”
他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瑶瑶，别走。”他上前一步，伸手想拉住我。
我退后一步，摇头：“晚了。从你选择权力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
他没有再拦我。
我转身离开，脚步坚定。
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烛火映照下，他的身影孤独地站在那里，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人。
可我知道，真正被抛弃的，是我。
我走出凤仪宫，风雪扑面而来。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是谁在挣扎求生。
我仰头，望着漫天飞雪，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一次，我不再回头。
这一次，我只为自己活着。
宫墙之内，一道黑影悄然闪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凤仪宫内，李承泽望着我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赵德全。”他低声道。
赵德全从阴影中现身，躬身：“奴才在。”
李承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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