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最高指挥部。
巨大的全息星球投影前,气氛庄严如一场无声的加冕。
赵兴武将军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马六甲海峡中心。
那里,一个由无数金色线条构成的古老印章,正在缓缓旋转。
它就像一颗新生的,跳动的心脏。
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攥紧了全球经济的大动脉。
“报告!”
一名通讯参谋的声音骤然响起,语调因极度的亢奋而颤抖。
“三分钟前,全球海事组织官网,被一股无法追踪的指令强行接管!马六甲海峡的航行警告已面向全球自动更新!”
数据流切换至主屏幕。
一则简短到极致,却用全球所有官方语言书写的公告,赫然在目。
【通告:马六甲核心航道已设立‘天权’信标,所有通行船只,需在此接受‘契约’认证。】
【未经认证,强行闯入者,后果自负。】
落款,是两个古朴苍劲,却能让任何文明都瞬间理解其意的象形文字。
【天权】。
赵兴武的嘴唇微微张开,喉咙干涩。
这不是暗示。
更不是威慑。
这是昭告天下。
这是在全世界所有海洋霸主的脑门上,狠狠贴了一张字迹霸道的告示!
“凌先生……”
赵兴武转向那个平静得不像话的年轻人。
“他们……会遵守吗?”
凌天罡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屏幕,落在拥堵在无形界线外的那片钢铁森林之上。
“规矩的意义,从来不是请求所有人的遵守。”
“而是让第一个破坏它的人,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
马六甲海峡。
鹰酱联邦,“阿利·伯克”级导弹驱逐舰,“约翰·芬恩”号。
舰长办公室里,空气压抑得几乎凝固。
舰长迈克尔·科尔比,用一块鹿皮,反复擦拭着一架冰冷的老式望远镜,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情况!”
他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如锈蚀的船锚。
大副死盯着一片雪花的雷达屏幕,汗水浸透了鬓角。
“报告舰长,依旧!GPS信号被抹除!雷达信号被吞噬!声呐系统……声呐系统疯了!它显示我们正悬浮在一块直径超过二十公里,密度堪比地核的未知物体上方!”
大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崩溃的哭腔。
“可外面……外面什么都没有!海面平静得像一块该死的蓝色玻璃!”
科尔比舰长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举起那架纯光学的望远镜,凑到眼前,望向那片波光粼粼的无辜海面。
视野里,航道空旷。
可他的灵魂,他三十五年海军生涯锤炼出的战斗本能,都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
那里有东西。
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堵住了整个世界的,庞然大物。
半小时前,第七舰队司令部的最高指令,是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维持马六甲的“自由航行权”。
现在看来,这句命令,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自由?
当你的战舰连移动一寸都需要向魔鬼祈祷时,还谈什么狗屁的自由!
“我们是鹰酱联邦的海军!”
通讯官忽然激动地嘶吼,他指着不远处一艘悬挂樱花旗的油轮。
“‘赤城丸’停了一个小时!高卢国的集装箱船也在等!全世界都在等!等我们!”
“等我们做什么?”科尔比冷冷地反问。
“等我们……为他们开路!”
通讯官的脸上,浮现出帝国军人最后的,病态的骄傲。
科尔比沉默了。
开路?
用密集阵去轰击一片空无一物的海水?
还是用战斧导弹,去炸一个连坐标都无法定义的幽灵?
那不是战斗。
那是演给全世界看的一场,帝国主义的滑稽戏。
就在此时,加密通讯的蜂鸣声刺破了死寂。
地堡的直属命令。
科尔比深吸一口气,接通了通讯。
听筒里,是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带着地狱般的独特回音。
命令短得像一道送葬词。
“约翰·芬恩号,以一节航速,向前。”
“重复,向前移动一百米。”
“这是……测试。”
测试?
科尔比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用一艘价值二十亿美金的驱逐舰,用舰上三百名联邦士兵的生命,去做一次“测试”?
这不是开路。
这是探路!
用一艘最先进的战舰,去亲身触碰一下那道神明划下的界线!
去试试,那道看不见的规矩,到底会不会咬人!
科尔比握着听筒的手,青筋虬结,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恐惧与荒诞的屈辱感,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骄傲。
“……遵命。”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放下听筒,他转过身,看着那些年轻船员或紧张、或期待的脸。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一个命令,会将这艘船,连同所有人的灵魂,一起送进一个无法理解的深渊。
他闭上眼,又猛地睁开,血丝爬满了眼球。
“引擎,微速前进。”
“目标,正前方!”
“一百米!”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
“他们动了!”
华夏指挥部,观察员一声高喊。
全息投影上,代表“约翰·芬恩”号的红色光点,开始以一种令人窒息的缓慢,向着中心那个金色的“天权”印章,挪动过去。
室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兴武的拳头,已然握紧。
他看向凌天罡。
后者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宛如在观看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戏剧。
全球,无数秘密的监控中心。
鹰酱大统领,樱花国首相,日不落女王……所有旧世界的掌权者,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乌龟爬行般的一幕。
这是旧秩序,对新规则的,第一次试探。
也是最后一次。
“约翰·芬恩”号的舰首,破开水面。
五十米。
三十米。
越来越近了。
舰长科尔比站在舰桥,手心的冷汗已经湿透了手套,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开船,而是将自己的灵魂,缓缓送向一座正在研磨的石磨。
十米!
就在舰首即将触碰那条无形界线的瞬间。
异变,陡生!
没有光。
没有爆炸。
“约翰·芬恩”号前方百米的海面上,海水忽然以一个违背物理法则的姿态,向上隆起!
一座巨大无朋,由流淌着暗金色光芒的纯粹岩石构成的古碑,破海而出!
碑文之上,只刻着一个古老、威严、充满了绝对秩序的华夏篆字。
【契】。
此字现世的瞬间。
整艘“约翰·芬恩”号,猛地一沉!
一股无形的山岳威压凭空降下,死死压在船身之上!
万吨战舰的钢铁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船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硬生生下沉了半米!
舰桥内,科尔比舰长和所有船员,被一股恐怖的重力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骨骼发出“咯咯”的碎裂悲鸣!
这不是攻击。
这仅仅是一道警告。
一道来自古老神明的冰冷宣告:
契约之地,不容逾越。
下一秒,巨大的【契】字岩碑,缓缓沉入海中,消失无踪。
海面恢复了平静。
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但“约翰·芬恩”号,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死在原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全球,一片死寂。
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掌权者,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一片死灰。
华夏指挥部内。
赵兴武胸中一口浊气尽数吐出,只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看向凌天罡,眼神中的敬畏,已化为狂热。
“现在。”
凌天罡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地回荡在整个指挥室。
“他们,懂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