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坐在树梢上,看着树底下正乘凉的少年。
“别哭了成吗?爷都替你感到累,你一个大老爷们的,怎么这么多眼泪啊?”沈清朝树下的少年扔去一根树枝 。
树下的少年被吓了一跳,抬头朝上看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偷看别人在这哭,有意思吗?”宋锦弦擦干眼泪慌慌张张地跑开。
“怎么就成偷看了?我明明在树上躺半天了……”沈清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眼看着就要入秋了,田里正是大丰收的时候。宋锦弦下到田地里帮衬着他奶奶,一箩筐一箩筐地背来背去。
“那个小孩,别走!”后面一声清脆的少年声响彻整个玉米地。
宋锦弦转过身去,看见那天坐在树上的那位视监狂,吓得他立马转回身,捏紧箩筐往前跑。
“真是冤家路窄,他刚才叫的不是我吧……”宋锦弦一边嘀咕着一边加快脚步。
奈何这个视监狂魔腿太长,不一会就拽着宋锦弦的衣服,逼停了他的脚步。
“你大爷的听不到老子说话是吗?”沈清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把他整个人愣是别了过来。
“装什么清高呢?上次见过面这么快就忘了?”他将人拖到玉米地里。
“撒开,我能知道你喊的谁?”宋锦弦掰开沈清的手,背过身往回走。
“是谁上次哭着鼻子,自己躲在树下哼唧半天啊?某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沈清加重自己的声音,特别是——某人。
“闭嘴,我警告你啊,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要不然我……”宋锦弦连忙回过身,捂住了沈清的嘴。“你这张嘴是开过光吗?这么能喊。”
“唔唔唔……”沈清拨开他的手,“要不然怎么着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沈清哼哼笑了两声。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菜市场大娘都没你这么刨根问底!”宋锦弦狠狠瞪了他两眼,气得胸口起起伏伏。“那你说说,到底怎么样才能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小爷我啊,要的也不多,这小村里没人陪爷玩,每天只能躺在树上发呆……不如你陪陪小爷?放心等开学,小爷我就走了。”沈清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嚼地津津有味。
“我可没时间陪你消磨时间,我还有好多农活要干 这几天就要收玉米了……而且我闲暇的时间还要复习功课。”宋锦弦紧了紧背上的箩筐,避开沈清的眼睛。
“不是吧,那天是谁在树下哭的稀里哗啦,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你可在那呆了不久吧?依我看你也没有复习功课的打算啊。”沈清拍拍衣袖将手背在身后,一脸坏笑看着宋锦弦。
眼前这个少年不自觉的拽了拽衣角,“我真没空跟你闹了,就算你真的把这件事说出来了,我也没时间陪你耗着。”
“呦呵,我们小哭包这么难约啊?你自己不愿意,那我也不是没有办法……要不然你先把名字告诉我,等哪天爷无聊了,就来看你有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又是干农活又是复习的。”沈清围着宋锦弦转了一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行啊,那就等着瞧呗!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至于名字……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个视监狂!”后面三个字宋锦弦一字一字咬牙骂出。
说完宋锦弦一溜烟跑没了影,只留得沈清在原地咬紧牙根。
“好你个小孙子,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说出来!”沈清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宋锦弦离去的方向。
“呼~这家伙可真是够烦人的,没人祸害就来祸害我,差点让他给堵着。”宋锦弦松了口气,将箩筐放下伸了伸懒腰。
“奶奶我回来了!今天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啊?”宋锦弦将早上晒好的草药收到罐子里,又去给牛添了一些草。
“我的大孙子回来了!快进屋,老婆子我做了好多好吃里,就等着你了!”奶奶在厨房里吆喝着,又向窗外瞟了几眼。
“我从地里摘回来一些玉米,明早煮着吃吧。”宋锦弦放下手中的杂活,从井里打了些水来洗手。
香味扑鼻是一点也忍不住啊!宋锦弦一进屋就用手捏起一片肉,放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恰好奶奶从厨房出来看见了这一幕……
“小半拉橛子(男孩)你慌内狠干啥(你这么着急干嘛),都是你的又没人和你抢!我给你拿双筷子你再吃昂!”她将小米粥放在小方桌上,忙去拿筷子。
宋锦弦看着老太太忙前忙后,乖乖坐下看着那一道青椒炒肉,眼里满是渴望……
“给,你洗过手了吧?”老太太送出筷子的手忙收了回来,一脸猫腻地看着他。
“放心吧,早就洗过了!奶奶你再不把筷子给我,我真的就要饿坏肚子了!”宋锦弦无奈一笑,又装模作样地揉揉自己的肚子。
老太太眯眯眼睛,妥协将筷子递给他。
一老一少坐在屋子里大口吃肉……
“明早我再去收些玉米回来,你吃完的玉米棒子晒一晒,家里没什么东西可烧了,你把家里那牛啊鸡啊都喂一喂昂。”老太太又往嘴里送了几口菜。“你快开学了吧……”宋锦弦愣了愣,应了一声。
“今年玉米早熟,我多帮着你收点,等回来我走了,家里就你一个人了……”宋锦弦埋头吃饭不想去看奶奶的眼睛,鼻子酸酸的像是吃了好多好多的柠檬。
“小弦啊,奶奶什么都不要,你要平安长大啊,到了学校不能惹事的……”老太太眼眶湿乎乎的,看着他最疼爱的大孙子。
“奶奶,我这不是还没回去呢吗,等我要回去了你再说也不迟,我吃饱了想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宋锦弦将吃干净的玩拿到厨房,打泡泡洗干净。
宋锦弦又走到那颗树下,将狗尾巴草塞进嘴里叼着。他发呆之际竟然在想:那个午后称爷的视监狂是如何爬上这树的……
突然一个树枝砸中了他的脑袋……
“谁!神经病啊?大晚上的闲的?”宋锦弦不满地站起身,朝树周看去。
“别找了,你爷爷我在你头上呢!”沈清半撑着身子嘴上笑容那叫一个——欠!!
“你大爷的,怎么哪都有你啊?”宋锦弦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我可没空陪你闹,你能滚多远滚多远!”
“哟哟哟,我看某人心情不好啊,跟爷说说怎么个事啊?”沈清从树上爬下来,站在他面前。
“我跟你说个什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宋锦弦吐槽后又感觉有点过分。
“我什么样啊?来摸摸小爷的衣服,是你做你爷的料吗?”沈清拉过宋锦弦的手腕硬是让他摸衣服料子。
“我警告你,不许再一口一个爷的搁这乱分辈分,也别给我在这充当我爷,你不许提……”宋锦弦撒开沈清的手,反拽着他的衣领。
“……”沈清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什么吊儿郎当的话都不说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发泄他的情绪。
“我爷,从没愧对过谁,患上癌症不是他的错!他和奶奶是家里最疼子女的人,到头来没人为他花钱治病,真可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一口一个爷的,我请你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宋锦弦咬着牙看着眼前这个纨绔子弟。“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你也不懂……你不会知道这种感觉的……”宋锦弦松开了手,他无力地坐下。
“我虽然不知道挚爱亲人病痛折磨致死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没人管教遭人唾弃是什么滋味……”沈清也跟着坐了下来,他迷茫地看着前方,不知脑袋里在想什么。
“宋锦弦。”宋锦弦看了他几眼,抛下三个字——宋锦弦。
“什么?”沈清皱皱眉,疑惑地转头看着他。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宋锦弦,我的名字……”宋锦弦侧眼看着沈清。
“还挺文气,让你说个名字,你还整上句诗了。”沈清被逗得一乐一乐的。“话说,锦弦……锦弦……”沈清品了又品,突然一脸严肃地说:“宋锦弦……”
“有屁就放!”宋锦弦一脸不耐烦,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你的名字像娘们!”听着端正的口气,说出来这么欠的话……
“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说了……”宋锦弦是真的没有心思生气了,“你呢?叫什么?不会名字里带什么这爷那爷吧……”
沈清扶眉笑了两声,“你这人头怎么这么大?(想象力丰富)我也得整文气点,我想想怎么给你介绍昂……”沈清把手放下,环着。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沈清,我叫沈清。”介绍完他侧头看着宋锦弦……
“你还说我,你的名字不也挺娘里娘气的。”宋锦弦觉得嘴里没味,要不是遇见这个什么沈清,叼着的草也不会这么快就吐掉。
“你怎么这么喜欢以牙还牙?我名字是我妈起的,当然娘里娘气的,不过比你名字爷们一点吧……”沈清乐了。
“我名字好像是我奶奶起的,你这么说 那我名字岂不是奶里奶气的?沈清你是这个。”宋锦弦竖起大拇指👍
“还阴阳怪气的,表面上给我竖大拇指,心里骂我多久了?嗯?”沈清站起来盯着他。
“别盯着我看,搞的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似的!”宋锦弦朝他翻了个白眼。
沈清靠近他,“你这小子……盯着你怎么了?我不仅要盯着你,还要让你盯着我。”沈清将他的脸撇过来,恶狠狠的盯着他。
“沈清,你有病吧!别动我,你真是够了,本来看你心情不好想着交你一个朋友,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还动手动脚的!”宋锦弦将他推开,气呼呼朝家走。
沈清站在那,环着手,靠着树,看着宋锦弦离去。
“宋,锦,弦……期待我们下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