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走廊空旷寂静,惨白的顶灯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冰冷的光晕。经纪人李姐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压抑的急促,最终停在紧闭的VIP观察室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露出助理小陈同样布满倦容的脸。
“怎么样?” 李姐压低声音问,目光越过小陈的肩膀,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形。
小陈侧身让她进去,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刚闹完……好不容易才消停点。”
李姐放轻脚步走进去。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观察室里只开了床头一盏光线柔和的夜灯,驱散了一部分冰冷的惨白,投下温暖的光晕。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宽大的病床。刘耀文已经沉沉睡着了。他半靠在升起的床头,受伤的右臂被小心地安置在特制的软垫上,厚厚的白色绷带在昏暗中依旧醒目。失血和疲惫让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悠长,平日里又拽又酷的眉眼舒展开,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和。只是即使在睡梦中,他的左手依旧保持着一种保护的姿态,虚虚地搭在床边。
而床边……李姐的目光顿住,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床边的扶手椅里,身上盖着刘耀文那件标志性的、宽大的黑色外套,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只露出一张小小的、睡颜恬静的脸。她似乎也睡熟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颊还带着一点点未干的泪痕,在柔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马嘉祺没有睡。他就坐在扶手椅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背脊挺直,如同守夜的骑士。他缠着绷带的左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右手则拿着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他沉静的侧脸。他似乎在看什么,手指偶尔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床头那盏暖黄的夜灯,将他专注的轮廓温柔地勾勒出来,也照亮了他微微垂着的眼睫下,那片挥之不去的、深重的青影。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两个睡着的人清浅的呼吸声,和仪器偶尔发出的极轻微的滴答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圣洁的安宁,将门外世界的所有喧嚣、纷争、血腥和疯狂都温柔地隔绝开来。灯光笼罩着他们三人,像一个无形的、温暖的茧。
李姐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打扰。她看着这一幕:沉睡的伤者,被严密保护着的安睡的女孩,以及那个沉默守护、彻夜未眠的身影。所有的焦虑、怒火、公关预案,在这一刻都奇异地沉淀了下去。她轻轻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被裹在宽大外套里、睡得毫无防备的小小身影,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她只是对小陈做了个“外面谈”的手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轻微的关门声似乎并没有惊醒任何人。
马嘉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上面显示的,并不是什么工作邮件或公关文案,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视角是从他坐的位置拍的。暖黄的灯光下,刘耀文睡着的侧脸轮廓清晰,带着伤后难得的平静。而他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此刻正以一种极其霸道又充满占有欲的姿态,整个手掌覆在旁边扶手椅上熟睡女孩的头顶,宽大的手掌几乎将她的小脑袋完全包住,只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发顶和光洁的额头。女孩被包裹在他的大外套里,像一只被妥善珍藏的幼兽,睡得毫无知觉。而马嘉祺自己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也入了镜——几根修长的手指正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拂开女孩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
两张年轻俊朗却难掩疲惫的脸庞,两只都带着伤、却同样执着地守护着一份珍宝的手——一只霸道地宣告所有权,一只温柔地拂去尘埃。而那个被他们守护在中心的小小身影,在暖光下安然沉睡,浑然不知自己已是风暴中心。
马嘉祺静静地看着这张照片,屏幕的光映在他深黑的眸子里,像落入深潭的星子。看了许久,他指尖轻点,将照片上传。
微博的发送界面弹出。他略一思索,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下几个字。指尖划过屏幕,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
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