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裹在外套里,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外面混乱的声音:记者的道歉和痛呼声,其他工作人员赶来的脚步声,李姐严厉的斥责声……还有近在咫尺的,马嘉祺沉稳的心跳,以及他按在我头顶那只手传递过来的、令人心安的温热。
刘耀文的怒火似乎能点燃空气,他对着那个吓傻了的记者和后面赶来的工作人员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管好你们的人和东西!再有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他愤怒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摄像机,又狠狠瞪了一眼那个脸色惨白的记者,才猛地松开钳制。
很快,混乱被平息。记者被请了出去,门被重新关上,落锁。练习室那边的采访显然也被紧急叫停。
直到确认外面彻底安静下来,马嘉祺才缓缓松开了按着我头顶的手,却没有立刻拿开罩着我的外套。
“走了吗?” 我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在黑暗里闷闷地响起,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走了。” 马嘉祺的声音放得更柔,他小心地将外套掀开一条缝,让我能透气,却没有完全拿开,依旧保持着一种保护的姿态。他蹲下身,视线与我齐平,仔细地看着我煞白的脸和惊魂未定的眼睛,温声问:“吓到了?”
我点点头,眼眶又红了。差一点……差一点又被拍到了……
“哭什么!” 刘耀文烦躁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就站在马嘉祺身后,脸色依旧难看,额角还带着刚才疾跑过来的薄汗。他盯着我红红的眼睛,眉头拧得死紧,语气恶劣:“跟你说了多少遍!离门远点!耳朵呢?!” 他嘴上骂得凶,那只没受伤的手却伸了过来,有些粗鲁地用指腹抹掉我眼角刚溢出的泪珠,动作带着别扭的安抚,“行了!有我们在,天塌不下来!”
他指尖的温度和他身上传来的、霸道依旧的阳光青草气息,混合着马嘉祺的冷泉松针,像两道交织的暖流,驱散了我骨子里的寒意和后怕。马嘉祺这才完全拿开外套,站起身。他看了一眼刘耀文,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马嘉祺拿出手机,快速发了几条信息。
很快,李姐再次推门进来,这次她脸色铁青,显然气得不轻。她先是狠狠剜了我一眼(虽然我才是受害者),然后转向刘耀文和马嘉祺,语气压抑着怒火:“你们两个!刚才什么态度?!那是记者!不是私生!闹大了怎么办?!”
“什么态度?” 刘耀文冷笑一声,毫不退让地顶回去,“没把他机器砸了就是客气!管他记者还是什么,吓到小晞就是不行!”
“小晞?” 李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新称呼,目光锐利地扫过我。
马嘉祺上前一步,挡在我和李姐之间,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条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李姐,刚才的情况是意外,但记者的行为确实越界了。我们只是在保护‘工作人员’的隐私和安全。后续公关,我们会配合。但底线,希望您也清楚。” 他特意加重了“工作人员”四个字。
李姐看着眼前两个如同护崽猛兽般的年轻人,又看看被他们严实护在后面、脸色苍白的我,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像是泄了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行了!这事我会处理干净!你们……给我收敛点!” 她丢下这句话,再次摔门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
紧绷的气氛终于松懈下来。我这才感觉到后背被冷汗浸湿了。“过来。” 刘耀文没好气地冲我招手,自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我乖乖挪过去坐下。
马嘉祺则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温水递给我:“喝点水,压压惊。”
我捧着水杯,小口喝着,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稍稍平复了惊悸。
“名字签了,身份定了,麻烦一点没少。” 刘耀文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语气带着点认命般的烦躁,但那只放在我背后的手,却极其自然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带着安抚的重量和源源不断的暖流,“林晞,林小晞,你给我记住了,” 他睁开眼,黑沉沉的眼睛锁住我,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你的命,连着老子的胳膊,也连着马嘉祺的手。再敢把自己置于险地……” 他没说完,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马嘉祺也坐到了我另一侧,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我脸颊边一缕被冷汗粘住的发丝别到耳后。微凉的指尖拂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和安心的能量。他无声的动作,是比任何言语都坚定的承诺。
我看看左边刘耀文搭在我肩上、充满霸道保护意味的手,又看看右边马嘉祺温柔拂过发丝的手。肩上是阳光青草的炽热与重量,耳畔是冷泉松针的清凉与守护。
林晞。
这个写在协议上、刻进新身份里的名字,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真实的、滚烫的生命力。它不再只是一个符号,而是连接着两份沉甸甸的、以血肉和生命相护的承诺。我低下头,看着水杯中微微晃动的倒影,那倒影里,似乎不再只有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精灵,还映着身后那两道沉默却顶天立地的身影。
“嗯。” 我轻轻地、无比郑重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存在,早已与他们骨血相连。这世间风雨,他们会挡。而我,只需要做那个被他们小心珍藏、努力学着在人类世界发光的,林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