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玻璃杯磕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响。我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得像受潮的纸：“第三次了，林劲，我这次是真的问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他就回我一句‘不想处对象’。”
闺蜜苏晴夺过我手里的威士忌，冰球在杯壁撞出细碎的响：“翻译过来就是‘不想跟你处对象’，祖宗，清醒点。”
我猛地抬头，吧台顶上的射灯晃得人眼晕：“可他没直接说啊……万一他是真的忙呢？项目刚启动，压力大……”
话音被窗外炸响的惊雷劈断。一道惨白的闪电撕破夜空，紧接着，我看见一道蓝紫色的光顺着通风口窜进来，像条活物。浑身骤然一麻，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爬，意识沉下去的最后一秒，我还在想——早知道喝果酒了，威士忌真难喝。
再睁眼时，一个梳着双环髻、穿着青色襦裙的姑娘正哭哭啼啼：“小姐！您可算醒了！方才雷劈了院里的老槐树，您正好站在树下……”
我愣愣地抬手，触到的是自己的脸，却又不是。皮肤细腻得像剥了壳的荔枝，腕间还套着个冰凉的玉镯。
“现在是……哪一年？”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永宁三年啊小姐，您莫不是劈坏了脑子？”
永宁三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不是我看小说的剧情吗，我穿越了？
窗外雨声淅沥，我盯着帐顶的流苏，忽然想起林劲那句“不想处对象”。也好，反正重来一次，换个时空，总不会再栽在同个问题上了。
这已经是被罚的第三天了。
“小姐，您再忍忍，奴婢偷偷藏了个馒头。”小丫鬟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门缝里塞进来个皱巴巴的白面馒头。
我没接，只是盯着房梁上结的蛛网。三天前，大夫人以“冲撞贵客”为由，把我扔进这柴房，罚了三个月月钱，还不许下人送吃食。名义上是洛阳府苏家的大小姐，可谁都知道，我是二姨娘生的，亲娘在我五岁那年就没了，在这深宅大院里，不过是个多余的影子。
原主大哥苏僚虽不至于苛待，却也从不多看我一眼；二妹苏皖揉是大夫人的心头肉，从小就爱抢我的东西，这次冲撞贵客的由头，分明是她故意推我撞到人，最后却算在了我头上。
春桃见我不动，急得直掉泪：“小姐，您多少吃点，不然身子该垮了……”
我抬手接过馒头，指尖触到那点温热，忽然笑了。笑自己前几日还傻愣愣地以为，凭着“苏家小姐”的名头，总能混得个安稳。原来在这府里，没娘撑腰，没父亲疼惜，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馒头干硬得硌牙，我却嚼得格外用力。每一口咽下去，都像是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二姨娘留下的那支银簪，被我藏在枕下。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桃花，是她生前最爱的花。以前总觉得这簪子寒酸，比不上苏皖揉满头的金玉，如今摸着那冰凉的银质，倒像是握住了点什么实在的东西。
“春桃，”我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声音哑却有力，“从今天起，别再叫我小姐了。”
春桃愣住：“那……那叫什么？”
“叫我阿魅。”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柴房的破窗透进一缕微光，落在我脸上，“从今天起，我苏魅的日子，得自己挣。”
大夫人的脸色，苏皖揉的骄纵，下人的白眼……这些我都记下了。
这苏家的富贵，这洛阳城的风光，既然生为苏家女，凭什么我就只能缩在柴房里啃干馒头？
我摸了摸枕下的银簪，簪尖刺破指尖，渗出血珠，疼得人清醒。
等着吧，属于我的，我会一样一样，亲手夺回来。
柴房的霉味挡不住外面飘来的脂粉香，不用问也知道，是苏皖揉那丫头又在试新衣裳了。我啃着春桃偷偷塞来的干饼，脑子里飞速盘算着——三天后太子议亲，按这古装剧都爱演的套路，太子肯定得提前微服私访，美其名曰“试探”，说白了就是想看看备选名单里的姑娘是不是真如传闻那般。
“阿魅，你真要去？”春桃攥着我的粗布裙角，指尖都在抖，“万一被认出来，大夫人能扒了你的皮！”
我拍掉她手上的灰，挑眉笑了：“扒皮？总比在这儿活活饿死强。再说了，姐可是21世纪穿来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电视剧里那些撩汉套路，随便学两招也够用了。”
可不是么，前世刷过的那些权谋剧、甜宠剧，此刻全在脑子里活了过来。太子要试探？行啊，我就给他演一出“不按剧本走”的戏码。苏皖揉想靠琴棋书画、端庄贤淑取胜？太老套了。要我说，就得反其道而行之。
这三天，我借着去后院打水的由头，把府里的侧门、狗洞、甚至厨子采买的小道都摸了个遍。春桃替我藏了套粗布男装，束胸勒得我喘不过气，但想到能溜出去见“正主”，这点罪算什么。
第三日傍晚，府里张灯结彩，连柴房附近都多了几个巡逻的家丁。我瞅准厨子送菜的空档，猫着腰混进挑夫队伍，低眉顺眼地跟着往外走。守门的家丁瞥了我一眼，大概是看我穿着灰扑扑的，连问都懒得问。
刚出侧门，眼角余光就瞥见街角停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旁站着个穿藏青锦袍的男子。他没戴冠，只用玉簪束着发，明明穿着常服，可往那儿一站，那股子自带的威仪劲儿，傻子都能看出不一般。
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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