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的脚踝恢复得比预想中慢,医生说至少要休息两周,这意味着他要暂时缺席球队的训练。每天放学后,他不再往篮球场跑,而是直接去画室找江砚,有时坐在旁边看他画画,有时拿出习题册假装做题,目光却总忍不住往江砚的方向飘。
这天下午,天空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江砚正在画一幅雨天的素描,画面里是空荡荡的街道,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影。林漾看着那幅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伸手拿起一支铅笔,在街角的屋檐下画了两个并排的小人。
“这样就不孤单了。” 林漾笑着说,指尖不小心碰到江砚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快下雨了,去天台吗?” 江砚打破沉默,收拾起画具。
“好啊。” 林漾立刻点头,眼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他们刚上天台,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砸在废弃的桌椅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风很大,吹得两人都缩起了脖子,却没人想下去。
“你知道吗,” 林漾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被雨水笼罩的城市,“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特别不好接近,像冰山一样。”
“那现在呢?” 江砚问。
“现在觉得,” 林漾转头看他,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贴在额头上,眼神却格外清亮,“你是座有温度的冰山。”
江砚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毛巾,递给林漾:“擦擦吧,别感冒了。”
林漾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脸,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音乐盒,递给江砚:“这个给你。”
音乐盒是木质的,上面刻着一棵简单的小树,拧上发条,会响起一段轻快的旋律,和那天在天台上听的歌很像。
“我妈留给我的,” 林漾的声音很轻,“她说遇到不开心的事,听听这个就好了。我觉得你…… 可能比我更需要它。”
江砚的手指抚过音乐盒上的纹路,触感温润。他想起自己手腕上的旧手表,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原来,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珍藏着一份温柔的念想。
“谢谢。” 江砚把音乐盒放进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像在保护一件稀世珍宝。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道淡淡的彩虹,挂在远处的教学楼上方。
“你以后…… 还会转学吗?” 林漾突然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江砚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父亲说这是最后一次转学,但他不敢确定。
“不知道。” 江砚诚实地说,看着林漾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我希望…… 不会。”
林漾猛地抬头,眼里瞬间重新亮起光:“真的?”
“嗯,” 江砚点头,语气认真,“这里…… 挺好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 “有你在,挺好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漾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指着天边的彩虹:“你看,彩虹都出来了,肯定是好兆头。”
江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彩虹的颜色很淡,却在阴雨天里显得格外温柔。雨水洗过的天空格外干净,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清新得让人想深呼吸。
他们站在天台上,看着彩虹一点点消失在暮色里,谁都没有说话,却觉得彼此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回到家时,江砚把音乐盒放在书桌上,拧上发条,听着轻快的旋律,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他拿起铅笔,在速写本上画了两个并排站在天台上的小人,背景是彩虹和雨后天晴的天空。
画的角落,他写了一行小字:
“这个夏天,有彩虹,有音乐,还有你。”
楼下传来母亲喊他吃饭的声音,江砚合上速写本,嘴角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他想,或许真的像林漾说的那样,这是个好兆头。
至少,他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期待画室里的阳光,期待橘子味的汽水,期待篮球场上的身影,期待那个像夏天一样耀眼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