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陆氏集团旗下的七星级酒店笼罩其中。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流光,空气中浮动着香槟的甜香与高级香水的馥郁,衣香鬓影间,每一个笑容都带着精心雕琢的弧度——这里是陆氏集团年度庆典的宴会厅,汇聚了整个城市最顶尖的名利场玩家。
景玥站在露台入口的阴影里,一袭月白色抹胸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银线,在流转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像落了一层薄霜。她手里捏着一杯没怎么动过的香槟,指尖微微泛白,垂着眼帘时,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温顺又无害。
周围是衣香鬓影的谈笑,鼎沸的人声像潮水般涌来,却又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是景家不被承认的私生女,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全靠景父一丝微弱的怜悯——或者说,是想让她来给“正牌”女儿景柔当陪衬。
“景玥,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一道带着冰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景玥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过身。
景柔穿着一身火红色鱼尾裙,裙摆开衩到大腿,行走间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妆容精致明艳,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只是此刻,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正死死盯着景玥身上的白裙。
“姐姐。”景玥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怯生生的意味,她微微低下头,像是有些害怕,“妈妈……妈妈说这条裙子适合我……”
“妈妈?”景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尖锐,“别叫得那么亲热,她可不是你妈!还有,谁准你用景家的钱买这么贵的裙子?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己当景家二小姐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人听清。几道探究的目光投过来,带着好奇和嘲讽。景柔很满意这种效果,她就是要让景玥难堪,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女,永远上不了台面。
景玥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像是被她的气势吓到,眼眶微微泛红:“这条裙子……不是用景家的钱买的。是我自己攒钱……”
“攒钱?”景柔挑眉,眼神更刻薄了,“你一个靠爸爸施舍才能活下去的人,哪来的钱买高定礼服?怕不是勾搭上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我警告你,景玥,这里是陆氏的宴会,不是你勾引人的地方!”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推景玥的肩膀,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个大糗。
就在这时,景玥的目光越过景柔的肩膀,落在了不远处的方向。那里,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男人走来。男人身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五官深邃冷冽,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正是陆氏集团的掌权人,陆砚白。
他像是天生的掌权者,即使在喧闹的人群中,也自带一种沉静的压迫感,目光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景玥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快得如同错觉。下一秒,她抬起头,脸上那副怯懦的表情淡了些许,反而带上了一丝极浅的、近乎挑衅的笑意。
她没有躲,反而迎着景柔的目光,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得更清楚些:“姐姐何必这么生气?难道是怕我穿得素净,反而衬得你……太艳俗了吗?”
“你说什么?!”景柔瞬间炸了,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不如景玥。明明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凭什么生得那样干净剔透?此刻听到这话,她怒火中烧,扬起手就想朝景玥脸上扇去。
“景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景柔的手僵在半空,猛地转头,看到陆砚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不远处,正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
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刚才的嚣张跋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讨好:“陆、陆总……我不是故意的,是景玥她……她不懂事,我教训她几句……”
陆砚白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转而落在了景玥身上。
被那样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景玥像是又变回了刚才那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脸颊泛起红晕,甚至还往后缩了缩,像是在害怕他的审视。
只有她自己知道,垂在身侧的手,正悄悄攥紧了裙摆。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