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盘台宿舍的走廊无限延伸。

御坂美琴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踏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腔壁上。两侧的窗户映出不同时期的学园都市——有时是晴空下的教学楼，有时是暴雨中的实验场，但每个场景里都站着那个白裙少女，她的目光穿透玻璃，冰冷地追随着三人。

“空间被递归折叠了。”梦琴的指尖划过墙面，冰晶在接触点形成细小的结晶花纹，“我们正在穿过不同时间层的镜像。”

黑子突然按住太阳穴：“初春的通讯……刚刚彻底消失了。”她的空间感知能力在这里紊乱不堪，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的琴弦。

美琴的电磁感应刺痛得更厉害了。她能感觉到，走廊尽头的黑暗中，那颗嵌在王冠里的心脏正以与她完全同步的频率跳动。

咚。

白裙少女的声音突然从所有窗户同时传来：“你们知道为什么适格者要留下签名吗？”

无数只苍白的手突然穿透玻璃，指向走廊两侧突然出现的门——每扇门上都刻着与地下三层相同的名字，只是材质从金属变成了冰。

“因为记忆……”少女的声音带着回音，“是唯一能跨越递归的东西。”

木山春生从昏迷中惊醒时，发现自己站在纯白色的圆形大厅里。

大厅中央悬浮着十二个冰棺，每个棺内都封存着一段全息影像。她踉跄着走近最近的一个，看到十五年前的自己正在给孩子们讲解大脑构造。而在画面角落，戴王冠发卡的白裙少女安静地画着设计图。

“这是……我的记忆？”

“是被筛选过的记忆。”

白裙少女突然出现在冰棺另一侧。她的手指轻抚冰面，画面立刻切换成另一个场景：年轻的木山偷偷修改了某个实验参数，导致后续三十七个递归层的学园都市产生微妙偏差。

“你是最初的变量。”少女的瞳孔倒映着不断变换的画面，“所以M7N-0才会把密钥藏在你的潜意识里。”

木山突然头痛欲裂。她的视网膜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数据流——那是一个三维坐标，标注着【初始之城】的真正入口。

“可惜。”少女叹气，“你和她都搞错了方向。”

冰棺突然全部爆裂。无数记忆碎片中，木山看到十二个不同时期的自己同时转头，对她说了同一句话：

“不要相信冰的温度。”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球形冰室。

美琴推开最后那扇门的瞬间，寒气像活物般缠绕上来。室内中央悬浮着与影像中完全相同的金色王冠，只是那颗心脏此刻被包裹在梦琴的冰晶中，跳动的速度正在减缓。

“这是……”黑子的声音发抖。

“我的生物验算核心。”梦琴走向王冠，“适格者们用这个作为递归锚点。”

美琴突然明白过来。那些签名墙上的名字，那些不同时期的场景，全都是为了维持这个核心的运转。而更可怕的是，如果这颗心脏真的是某种“验算装置”——

“你们终于明白了？”白裙少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学园都市，只是用来培育这个的温室。”

冰室的地面突然变得透明。下方展现出令人窒息的景象：无数个相同的球形冰室像蜂巢般延伸至视野尽头，每个冰室里都悬浮着同样的王冠，每顶王冠中都嵌着跳动的心脏。

唯一的区别是，越往下层，心脏的颜色越深。最底层那些已经变成了污浊的黑色，表面布满腐烂的血管。

“递归是有代价的。”少女的身影出现在王冠旁，“越接近初始之城，污染越严重。”

她突然伸手握住梦琴的冰晶。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冰晶外壳出现裂缝，金色光芒从内部渗出。

“不过没关系。”少女微笑，“很快就会有新的‘御坂美琴’来重启实验了。”

固法美伟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风纪委员总部已经变成了记忆的迷宫，每个转角都会撞见不同时期的自己。最令她恐惧的是，那些“固法”全都看不见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某个决定性的瞬间：签署某份文件、按下某个按钮、或者……放过某个研究员。

“认知滤网的底层是愧疚。”

白裙少女坐在接待处的台面上，晃着双腿。她的裙摆扫过之处，地面泛起涟漪般的记忆波纹。

“你们用自责筑墙，用后悔上锁。”少女跳下来，伸手触碰固法的眉心，“但最坚固的牢笼，永远是自我惩罚。”

固法突然看到自己最恐惧的画面：那天夜里，她本该去检查木原研究所的异常报告，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请假了。次日，研究所发生了“意外”爆炸，三十七名儿童实验体下落不明。

“现在想起来了吗？”少女的指尖冰凉，“那场高烧是适格者给你的礼物。”

记忆突然扭曲。固法看到病床上的自己其实正被金色丝线缠绕，而窗外，十二个白袍人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冰室的温度急剧下降。

美琴的电磁屏障已经覆盖全身，但寒气仍然渗透进来。黑子的空间移动能力在这里完全失效，钢针在手中结满冰霜。

最糟糕的是梦琴——她的右眼完全变成了冰蓝色，皮肤下开始浮现与王冠相同的金色纹路。

“她在同步我……”梦琴的声音断断续续，“必须……破坏验算核心……”

白裙少女愉悦地绕着她们转圈：“做不到的哦。除非——”

她突然凑到美琴耳边，呼出的气息带着薄荷味的寒意：

“你愿意把自己也变成记忆标本？”

美琴的电磁感应突然捕捉到异常信号。在无数层递归镜像的最深处，有某种东西正在苏醒。那不是适格者，不是观测者，而是更加原始的、更加暴烈的存在——

“姐姐大人！”黑子突然大喊，“看上面！”

冰室穹顶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更高层的空间中，无数冰棺正在坠落。每个棺椁里都封存着一个茶发少女，她们有的在沉睡，有的在哭泣，有的……正用与美琴完全相同的眼神，绝望地拍打着冰壁。

白裙少女张开双臂：“欢迎参观——”

冰棺暴雨般砸落的瞬间，美琴终于听清了那个始终在耳边低语的声音。

它说：

“救救我们。”

记忆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