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席月卿并没有同主家人吃过饭,看来是北府老爷不太想理这趟事。
席月卿坐在台阶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小绿拿来毯子披在她身上。
如今才到腊月十八,要比预想到的时间早了五天回京。席月卿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明明家人都已西去,独有她一人留在这京城。
那日她醒来,只觉得恍惚,像是一具空壳失去了领会,却又被猛地拉回来。迷茫与诡异的感受让她只体会到了不安,象征着伽丁族的金发,一瞬便褪了色。
席月卿望着深蓝的星空,那双蓝色的眸子依旧可以观星。父亲常说她很聪明,聪明得不像个正常人,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北时燕看到她,几步就走到了身旁,“姐姐在想什么啊?”他笑。
席月卿没有回答他,他就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姐姐是想家人了吗?”
“我听母亲身边的阿珠说了,你的家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你才会来这里。”
北时燕说的委婉,他也有十岁,早就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你现在是我阿姐,以后我们就是永远的家人!”
他看着她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北时燕以为她不信又伸出小手指,“我们拉钩。”
“?”
席月卿看着他,不理解地伸出了右手。北时燕开心的很,忽然他注意到对方手腕处的[胎记]。
“这是姐姐天生的吗?”
“什么?”
“月牙形状的胎记。”
席月卿看向他指的地方。她之前为什么不记得有这胎记,或者说根本没有。
“嗯,天生的。”
“很独特的记号。”
两人呆了一会,看着星空,不久便各自回了屋子里。
越来越奇怪了——
第二天早上,阿珠传消息说老爷和夫人要她一起用早膳。席月卿应下,不时就来到正厅。
正厅里,所有人都到齐了,主母与几个膝下子嗣也在,这北家主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小女言秋,给老爷、夫人问早。”
“快坐吧。”
北家主发话,她便顺应着入了座。
“听说,你家是商家,但近几年生意不好,亏空不少,如今家中就剩你一人了?”
“是。”
“罢了,今天你也是我本家人了,等膳后让你姑母给你介绍一下府里的人,我就不多说了。”
果然,不在意这些。
用完膳,席絮晓就跟她一起在府里逛,顺便说了府里的人。
主母杨氏与皇后不和,而二夫人与皇后又是至交,恐怕没少受杨氏的冷眼。
杨氏膝下有三子,分别是府里的嫡女、二小姐和三公子。三公子和二小姐与北时燕年龄相仿,仅差半月。嫡女也只大三岁,与自己年龄不差。
“等年后开春,你便去学堂读书。”
“好,听姑母的。”
“我知道你聪慧,你尽量遮掩些,这个年龄的孩子总要去学堂,你不去反而有些不妥。”
两人笑谈一阵,席絮晓话里时刻透露着对她的关照,是生怕她在府里过不好。但又好像还有些事情还没有讲清楚。
席月卿与其告别后独自回了院子。还没到院里,就听到有人大打出手的辱骂声,与昨日安静的院落截然不同。她也不急,放缓了脚步。
“别以为你有了姐姐,就有人罩着你了。”
“那婊子到时候照样要挨我们的打!”
席月卿听着不禁噗笑出声。
“谁在那?”
她大方的进了院子,“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北小姐和北公子,这么大声,也不怕让人听了闲话。”
“干你什么事?”
席月卿也懒得废话,她用刚刚捡的小石子悄悄扔向那小姐的小腿,力道不重,但让一个小孩子摔倒倒是没问题。
北小姐忽然摔坐在地上,“啊!”
她被吓得不轻,她旁边的北公子北衍枕也被吓到,“你等着!”两人放下话就灰溜溜的走了。
“?”
“阿姐好厉害!”北时燕从疑惑中缓过神来,第一句不是喊疼,却是先夸自己。
“幸好没只对脸打,不然都破相了。”
席月卿盯着他的脸,四目相对。
“小绿,去取些药膏。”
“好…好的。”
小绿头也不回地跑去府医那里,取来一小盒药膏。
席月卿和北时燕就这么坐在了桌边。北时燕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别看了,上药,还要过年的,带着伤可就不合礼了。”
北时燕凑近了些,席月卿就往他破皮的几个地方涂上些药。“他们经常这样的,我都习惯了,阿姐别担心。”
“你倒是能忍。”
她收起药膏放在桌上,北时燕一头白发有些凌乱,这扎眼的发色,倒是让她俩像亲姐弟一样。或许因为这点,所以北时燕受排挤。
北时燕拉着她的手,活像个白团子,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生怕她再担心些什么。
席月卿摇摇头,很快就离开了。
白迟在府里无聊得很,没了事情干,就出去跟白尧和白怾汇合,顺便打探京中的一些有用的消息。
三人的私库足以在京中横行,靠近年关,他们也要备些东西。碰巧,白迟就听到些有的没的。
近年关了,皇后突然想在宫中设宴,说是想见亲人,想来也不止如此,毕竟京中谁不知杨家姐妹性格不合的事情。
无非是皇帝想借着皇后的名义,用来为宦官行个交流的方便,顺便引进些平民参与,来拉拢民心。
白迟听着,心想这大安的皇帝是离不开女人了,朝中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没点数,还这样放着不管,大安迟早完蛋。
北域不和,大安内忧,这大地上的各国可就有福了。
但北域只是缺个共同的首领,待白氏那人回去,估计很快就会联合起来,到时候大安这条大鱼可谓是难生难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