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高二（3）班的值日生就抱着黑板擦冲进教室，声音里带着哭腔：“溪溪，黑板……黑板擦不干净！”
林溪放下书包往讲台跑，江翊紧随其后。讲台上的黑板蒙着层厚厚的粉笔灰，像被人用湿抹布胡乱抹过，最奇怪的是，灰渍里隐隐透出几个歪斜的字，笔画断断续续，勉强能认出是“救……我”。
“昨天晚自习明明擦干净了。”张琪举着晨读表凑过来，指尖刚碰到黑板，灰渍就像活过来似的，顺着指缝往下流，在讲台积成小小的一滩，“刘萌萌说，凌晨巡逻的保安看见咱们教室亮着灯，黑板上全是白花花的字，像有人在里面写字写到天亮。”
江翊的指尖在粉笔槽里捻起一点灰，放在鼻尖轻嗅。“有焦糊味。”他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粉笔盒上——那是个铁皮盒，边角锈得发绿，里面的白色粉笔根根分明，唯独最底下压着根深棕色的头发，长及手腕，发尾带着点卷曲，不像在校生的发型。
林溪想起上次王主任提到的“陈阳当年总用橡皮校准天平”，心跳莫名加速。她戴上备用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头发夹出来，放在草稿纸上：“这头发……会不会和三年前的实验室有关？”
早自习的铃声响时，赵阳抱着个便携式光谱仪冲进教室，眼镜滑到鼻尖上：“我带了我哥淘汰的设备！”他把头发放进检测槽，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数据，“头发里的蛋白质残留显示，存放时间超过三年，而且……”他突然压低声音，“和仓库307残留的情绪结晶，有相同的能量波动！”
又是307仓库。林溪盯着黑板上的“救”字，突然想起夏桐日志里的残页——“07号样本情绪崩溃时，总在实验记录本上写‘想出去’”。陈阳是07号样本，难道这黑板异常和他有关？
课间操时，林溪和江翊留在教室。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黑板上，粉笔灰在光束里飞舞，慢慢凝聚成新的笔画。这次的字更清晰了：“火……好热……”
江翊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液体，标签上写着“薄荷精油”——是他昨天在物理实验室找到的，瓶底贴着“2022.6.18”的日期，和夏桐借书、陈阳实验临界值的日子一致。“王主任说，薄荷的分子结构能中和情绪粒子。”他用棉签蘸了点精油，轻轻涂在一根粉笔上。
当涂过精油的粉笔碰到黑板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粉笔灰像被磁铁吸住似的，顺着粉笔尖聚成细线，那些“火”“救”的字迹开始褪色，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被窗外的风吹散在走廊里。黑板上只留下淡淡的薄荷香，和物理实验室里王主任保温杯的气味一模一样。
“真的有用！”林溪看着干净的黑板，突然明白过来，“薄荷味不是驱散异常，是安抚它们——就像夏桐说的‘不用驱散，让它们认亲’，薄荷味是让情绪结晶稳定下来的‘锚点’。”
江翊的指尖在粉笔盒底摸索，摸到块松动的木板，掀开后露出个小凹槽，里面藏着半块烧焦的笔记本纸，上面印着“物16”的字样——是物理实验室的编号，和之前那台天平的归属一致。纸页边缘的焦痕里，混着点暗红的碎屑，和仓库外墙的灼烧痕、陈阳钢笔上的痕迹完全相同。
“是陈阳的字迹。”江翊认出纸页上的笔记风格，和实验报告里的“校准记录”一致，“火灾那天，他可能在这间教室写过什么，情绪残留附在了粉笔上。”
这时，王主任抱着作业本从走廊经过，看见敞开的教室门，特意停下脚步：“粉笔灰清理干净了？”他的目光扫过讲台，在粉笔盒上顿了顿，“三年前的事，总有些东西舍不得走。”他没多说，转身时口袋里掉出张照片，被林溪捡了起来。
照片是在这间教室拍的，黑板上写着“实验小组合影”，中间站着江翊的哥哥江澈，左边是夏桐，右边是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眉眼和赵阳查到的陈阳档案照一模一样，他手里攥着的粉笔，和现在粉笔盒里的款式完全相同。
“他当年在这里备过课。”林溪把照片递回去，突然注意到照片背面有行字：“6月18日，最后一次校准，粉笔编号73。”
73号？林溪猛地想起那张会移动的课桌编号也是73，夏桐的钢笔编号也是73——原来这些带着编号的物品，都是三年前实验小组的“情绪载体”，像串散落的珍珠，被他们一点点重新串了起来。
她的笔记本上新添了一行：“异常记录6：会写字的粉笔灰。执念：火灾中的求救信号。解决方式：薄荷精油+同源物品（陈阳的粉笔）共鸣。”旁边画了支涂着精油的粉笔，江翊在旁边补了个燃烧的笔记本图案，火焰边缘画着圈代表薄荷味的波纹。
赵阳的消息突然弹出来：“头发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和陈阳的实验样本完全一致！”
林溪抬头看向黑板，阳光在上面投下干净的光斑，像被粉笔灰擦过的天空。她突然想起陈默转学的日期——就在明天，那个和陈阳有着血缘羁绊的人，终于要来了。
走廊尽头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叶片间漏下的光落在笔记本上，把“陈阳”两个字照得透亮，像在等一个迟到了三年的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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