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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梦南珩敷衍着,宋一梦再度拉住南珩,急切开口:“不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想进一步跟你聊一聊关于南珩的事情。”
离十六南珩顿了顿:“你来找我,原来是为了南珩?”
宋一梦宋一梦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思忖片刻后,她神色有些为难地开口:“我知道,南珩毕竟是皇子,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看他,一定有着畏惧之心,但是离大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说有一日,因为七殿下与十八殿下的争端,导致天下大乱,到时大家又该怎么自处?”
离十六离十六闻言,心有已有盘算,沉静开口:“对付皇子,没那么容易……我想知道,姑娘手里有什么底牌?”
宋一梦宋一梦挺直了身子,眼神坚定:“宋聿德是我爹,楚归鸿是我的未婚夫婿,这还不够吗?”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墙角的立柜中,楚归鸿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柜门上,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宋一梦的话,他猛地愣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道梦儿想让他联合离十六对抗南珩?
离十六离十六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我需要知道你的完整计划。”南珩伪装的离十六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
离十六宋一梦沉默不语,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离十六见状,缓缓起身,语气坚决:“没有万全的计划,在下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冒险。恕在下先行告……”
宋一梦“正月十五!” 宋一梦急忙打断,声音急切而响亮,“那天京城会有一场上元灯节,全城百姓都会参加。届时南珩会有行动,致使整个京城火海一片,无数百姓惨死。离十六,你如果信我,就跟我一起阻止他,好吗?”
离十六面色陡然一冷,转身森然盯着宋一梦,猛然回想起来,两个时辰前,男主府。
一束朝阳精准地落在青玉茶盏边缘,蒸腾的热气里,细小的水珠沿着杯壁缓缓滑落。南珩的目光从水痕上猛然抬起,锐利如鹰隼,直刺向阴影中端坐的高长隐。
南珩“重罚了宫内守卫?”南珩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敲击玉磬,带着穿透骨髓的冷意。
高长隐高长隐下颌微点,阴影覆住他半张脸,唯余紧抿的唇角泄露凝重:“圣上三番五次降罪绝非偶然。怕是有意将宫中戍守之职也交与楚归鸿。”他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划着圈,“届时,京城、皇宫,便都是楚归鸿与十八殿下的势力范围了。”
南珩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节奏缓慢而沉重,如同战鼓的前奏。窗外偶有飞鸟掠过,投下转瞬即逝的暗影 ,他眉心拧起一道深刻的刻痕。
南珩“细想他履任尚不足十日,若再加官,恐怕还需一桩政绩……”
话音未落,书房内空气骤然凝固。两人倏地抬眼,目光在空中碰撞,迸出同样的惊疑与了然,接下来,异口同声的答案破开沉寂:
高长隐“上元灯会?”
南珩“上元灯会?”
高长隐高长隐眸色沉如化不开的浓墨,端起茶盏又重重放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一旦着他统领灯会事宜,差事若办得好,只怕,水到渠成。”
仅仅两个时辰的谈话,仅仅两个时辰前前,动的心起的念,为何宋一梦知道得如此清楚?
残江月包间内,离十六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冻结了空气。他深深凝视着宋一梦,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灵魂深处的图谋。
离十六“上元灯会?”他缓缓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弦上,靴底碾过波斯地毯,发出沉闷的压迫声,“上元年年举办灯节,百姓观灯祈福。如此平常之事,宋姑娘为何断定南珩会有所行动?”
宋一梦宋一梦攥紧了袖口,丝绸面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就是看似寻常的灯会,”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却会成为他打压政敌、拉拢势力的手段。”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原剧本中的上元灯会,挂满花灯的楼牌走水,人群混乱,宋一梦被推来搡去摔倒在路边,整座牌楼突然从顶上倒塌掉落,眼见就要砸到宋一梦。南珩突然出现,救下宋一梦。
宋一梦宋一梦急促地喘息,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浪。她稳住心神,正色道:“离大侠,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但……这次的事并不寻常。如果我们不能阻止南珩,不光是楚归鸿,还会有很多无辜百姓遭殃。”她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锁住离十六,“离大侠,你有仁爱济世之心,难道要放任不管吗?”
离十六眼神凝重如渊。他明明还只是推测出楚归鸿会负责灯会一事,并未制定好反制计划,宋一梦却已说了这么多?难道她和楚归鸿是想制造混乱嫁祸于他,以此为楚归鸿造一桩政绩?!
宋一梦见他沉默如石,宋一梦心中焦灼如火燎。她再顾不得委婉,急切道:“离大侠,你好好想想,南珩这么多年来,做过的坏事还少吗?如果你顾忌他的皇子身份,担心无法和他抗衡的话,我还可以说服楚归鸿加入我们,我们三个一起阻止南珩!”她眼中燃着希冀的火焰,仿佛眼前之人是唯一的浮木。
离十六离十六强压下翻腾的怒火,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不必了。宋姑娘与楚归鸿,一个是当朝重臣之女,一个是圣上宠信的武将。可在下却是个江湖草莽……”他猛地一拱手,动作僵硬带着决绝的抗拒,“残江月庙小,惹不起大佛。”
宋一梦“大侠放心!”宋一梦急急上前,几乎要抓住他的衣袖,“要是出了事,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而论重情重义,楚归鸿也绝对当仁不让,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到时他一定会护你周全!”
立柜之中,逼仄的黑暗里,霉味与尘土的气息弥漫。楚归鸿紧贴着粗糙的柜壁,宋一梦那句“护你周全”清晰地传入耳中,像一道暖流注入冰冷的胸腔。梦儿如此信任他……他却疑她与离十六有染……强烈的愧疚感几乎将楚归鸿淹没。
离十六离十六却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楚归鸿会护我周全?”
宋一梦狠狠点头。
离十六“你为何如此相信他?”
宋一梦“因为我了解他啊!”宋一梦不假思索,语气斩钉截铁,“因为他和我一样,对南珩恨之入骨,我们绝不允许再有任何一个人,死在南珩的手里面!”
离十六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
宋一梦宋一梦见他全然不信,心一横,抛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敢问离大侠是否知道十九年前的那场皇家秋狩?”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离十六脑中炸开!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面具下凌厉的目光死死攫住宋一梦的身形,仿佛要将她钉穿。
眼前光影扭曲,瞬间被血色覆盖。
残月如一把冰冷的弯刀,悬在青黄不接的肃杀草场上空。枯草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王,面色是骇人的铁青与狂怒,手中沉重的御刀反射着月芒,如同死神的獠牙。他一步步逼近,靴子碾碎枯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窒息。刀锋破开凝滞的夜幕,带着刺骨的杀意,毫不迟疑地砍向蜷缩在地、满脸惊恐与茫然的九岁孩童——小南珩!那双曾仰望过、孺慕过的“父皇”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滔天的、赤裸裸的恨意。
离十六现实如潮水般涌来。离十六的双拳在身侧紧握,竭力压下眼中翻涌地杀意:“宋姑娘对那件事也有所了解?”
宋一梦宋一梦并未察觉到他濒临崩溃的情绪,只觉他反应异常激烈,仍顺着思路急切道:“是,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先皇后娘娘楚玉容,就死在那场和南珩有关的刺杀中。”
随着宋一梦的讲述,牵引出另一段沉痛的往事,事涉楚归鸿的姑母,也是他娘去世后最疼爱他的人……
千羽王府祠堂,烛火幽暗,香火缭绕。冰冷的青石地砖上,年仅八岁的小楚归鸿一身粗糙的麻布孝衣,小脸绷得紧紧的,写满与年龄不符的倔强。他一遍遍,重重地磕着头,额上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红肿。烟雾缭绕中,“先昭思皇后楚玉容之神位”的灵牌静静矗立,字迹森然。
姑母已经死了,楚归鸿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为了这份信念,他开始习武,冬三九,夏三伏,没有一天停歇过。
王府宽阔的演武场上,烈日灼烤着大地。小楚归鸿的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抿着唇,一遍遍挥动着与他身高不符的木剑。千羽王严厉的呵斥声与木剑破空的呼啸、兵器相撞的脆响交织在一起。时光在汗水中飞逝,稚嫩的孩童抽条拔节,身形逐渐挺拔,眼神日益坚毅。
画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约莫十七岁的楚归鸿铠甲染血,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他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身先士卒冲杀在锋线最前端。刀光剑影中,他奋力将一个被敌军拖拽的哭泣孩童抢回,护在身后。
一晃数年,他在边关守护数万百姓,受过很多的伤,见过很多的血,无数次徘徊在生死一线。他本来可以选择留在京中,凭着祖辈的余荫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他没有,只因为八岁那年,他曾在皇后娘娘的牌位前发过誓,他要学武,要用尽一切力量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任何他想保护的人,才能防止那些无辜的生命,在他面前一个个消散陨落。
宋一梦说起这段往事时,立柜之中,楚归鸿屏住了呼吸。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宋一梦说这番话时眼中闪烁的光。一种被深刻理解、被全然信任的暖流汹涌地冲刷着他,几乎让他眼眶发热。那些深埋心底的誓言与伤痛,经由她的口说出,竟有了撼动人心的力量。
宋一梦宋一梦并未察觉柜中人的心潮澎湃,她望向离十六,接着话锋一转:“可那个南珩不一样。他害死皇后之后,不但没有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变成了一个阴鸷狠戾、滥杀无辜之人。家国大义在他眼中如同粪土,为了向上爬,他甚至不惜残害旧友……”
宋一梦“离大侠,虽然你和楚归鸿出身不同,但是我知道你们骨子里很像,一样的重情重义,一样的正义凛然,也一样的,不善表达。”
离十六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如同暴风雨前积聚的铅云。紧握的双拳上,指关节已经白得失去了血色。
宋一梦“你待夜游神如兄弟,对无辜百姓施以援手,他又何尝不是呢?”宋一梦越说越激动,语速加快,“最爱的姑母和最敬重的父王都离他远去了,两万千羽同胞,全部阵亡,这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不是简单的四字邸报,平嵘战败,而是他想竭尽所能、甚至付出生命代价,去为那些英魂平冤昭!离大侠,难道这一切还不值得你信任吗?”
离十六“够了!!!”
离十六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碎了包间内勉强维持的平静!声浪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案几上的茶盏嗡嗡作响。宋一梦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浑身一颤,猛地后退一步,小腿撞上矮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宋一梦她惊魂未定,看着离十六眼中翻腾的骇人风暴,声音都变了调:“离大侠……你……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离十六离十六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裹挟着尖锐的冰碴:“我听明白了,所以在你们心里,同样是领兵,七殿下是害人,楚归鸿是救人。同样是学武,七殿下是自私自利,楚归鸿是天下大义?!”
宋一梦“我……”宋一梦被他眼中的戾气慑住,一时语塞。
离十六“恕我直言,”离十六打断她,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宋姑娘并非是好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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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