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刚落，沈念禾抱着那本《高中物理实验指导》走进教室时，林辰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的座位在斜前方，隔着两排桌椅，晨光从窗户溜进来，刚好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
她放轻脚步回到自己的座位，把书小心地塞进课桌里，指尖碰到那片银杏叶的轮廓时，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半拍。昨天晚自习前，她对着扉页那个“念”字看了好久，铅笔的痕迹浅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没，却在她心里烙下了个模糊的印。
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推导着复杂的函数公式，粉笔灰簌簌往下掉。沈念禾的笔在笔记本上划了几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林辰正低头演算，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很清晰，校服领口别着的校徽闪闪发亮。
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什么，笔尖顿了顿，微微侧过头。沈念禾慌忙收回视线，假装认真看黑板，耳朵却热了起来，连老师讲的“二次函数对称轴”都变成了嗡嗡的杂音。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前桌的女生转过来问她借数学笔记，沈念禾翻开本子时，发现夹在里面的银杏叶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桌角。她刚想伸手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碰到了叶子。
是林辰。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捏着本练习册。“掉了。”他把银杏叶轻轻放在她的笔记本上，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睡醒似的微哑。
“谢……谢谢。”沈念禾的指尖和他的碰了一下，像触到了暖烘烘的阳光。
他没多说什么，转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张便签纸，放在她的课桌上：“昨天那本书，里面有几道例题的步骤我补了点注解，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便签纸是学校小卖部买的那种，印着小熊图案，字迹清清爽爽的。沈念禾拿起便签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图书馆的银杏，秋天会更好看。”
她抬头时，林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正低头假装翻书，耳根却红得像被晨光染过。窗外的香樟树被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是在替谁悄悄说着心事。
一整天，那本《高中物理实验指导》都安安静静躺在桌肚里，沈念禾却总忍不住想打开看看。直到午休时，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偷偷翻开——林辰说的注解用红笔写在页边，字迹工整，连公式里的角标都画得格外认真。
翻到最后一页，她忽然发现夹着半块没拆封的牛奶糖，柠檬味的，是她昨天在小卖部犹豫了半天没买的那种。糖纸背面用铅笔写着：“做物理题会饿。”
沈念禾捏着那半块糖，忽然想起雨天里他被淋湿的肩膀，想起他帆布鞋踩过水洼的声音，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课桌上，把那行小字晒得暖融融的。
她摸出笔，在昨天那片银杏叶上，轻轻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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