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禾揣着刚洗好的校服外套下楼时，晚风正卷着槐树叶的影子晃在路面。她没走热闹的中心花园，绕去了小区后门的老街——前几天听小雨说，这里晚上人少，抬头能看见零星的星星，她私心想着，或许能撞见同样爱绕远路的林辰。
校服还带着淡淡的肥皂香，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绣的小太阳——那是上周偷偷学的针法，针脚歪歪扭扭，却藏着她没说出口的小心思。刚拐过卖炒货的铺子转角，脚步突然顿住，撞进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里。
是林辰。他背着洗得有些软的单肩包，手里捏着本卷了边的物理练习册，封面上还沾着点铅笔灰，显然是刚从补习班回来。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目光猝不及防撞上时，沈念禾感觉心跳漏了半拍，攥着校服的手瞬间收紧，连“林辰”两个字都卡在喉咙里，只轻轻“啊”了一声，耳尖先热了起来。
林辰也愣了愣，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猛地抽出来，又在身侧悄悄攥成拳，再松开时，声音比白天低了些，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你也出来……散步？”“嗯，晾晾衣服。”沈念禾慌忙把校服往身后藏了藏，怕他看见那拙劣的刺绣，说话时眼神飘向他运动鞋的白边，不敢再抬眼。
两人没再说话，却都站在原地没挪步。炒货铺的香气混着晚风飘过来，裹着少年少女间说不出的拘谨。还是林辰先动了动，脚尖轻轻蹭了蹭地面，像鼓足勇气似的开口：“这条街路灯暗，我……我往这边走，正好顺路。”他没说顺哪条路，只率先迈开脚步，刻意走在她左边——那是靠近车道的一侧，又悄悄和她保持着半臂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刚好能看见她垂着的发梢。
沈念禾跟在后面，视线落在他晃动的书包带上，看着带子一点点往下滑，想说“书包带掉了”，话到嘴边又变成细若蚊蚋的“小心”。林辰回头时，正好撞见她盯着自己书包带的模样，睫毛颤了颤，耳尖瞬间泛起浅红，慌忙抬手把带子理好，又悄悄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跟上。
两人的脚步声落在安静的街道上，偶尔有晚风拂过，带起几声树叶的轻响，倒衬得这份沉默更显青涩。快到沈念禾家楼下时，她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是上次林辰在群里说“做题困”时，她特意去便利店买的，一直揣在兜里，没找到机会给。
“给你，”她把糖递过去，指尖刚碰到他的手心，就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提神的，下次做题困了可以吃。”林辰接过糖，指尖还残留着她触碰时的微凉，他捏着糖纸，看着她转身跑上楼的背影，白色的裙摆晃过路灯下的光影，像只慌张的小鹿。
直到楼道的灯亮起，沈念禾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林辰才低头看着手里的薄荷糖，糖纸在指尖被捏得微微发皱。他拆开糖纸，把薄荷糖放进嘴里，清清凉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底漫上来的甜。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嘴角慢慢翘了起来，连晚风都好像带着几分青涩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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