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回来了

工厂坍塌的烟尘还没散尽，陆光抱着程小时往车边跑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乔苓打来的，语气带着点急

乔苓陆光，你看到新闻没？城西那片老工厂塌了！你和程小时没在那附近吧？

陆光看了眼怀里竖着耳朵听的程小时，低声道

陆光没去那边，程小时应该也没去。

乔苓那就好，对了，我刚才整理我爸遗物，发现个老怀表，看着挺特别的，上面刻着的花纹跟你上次提过的那个钟表匠标志有点像，你要不要来看看？

程小时猛地抬头——怀表？！日记里说钟表匠最珍视的就是怀表，徒弟偷走的说不定就是这个！

狗狗版程小时汪汪汪！（快去！）

他用爪子拍着陆光的胸口，急得尾巴直晃。

陆光会意，对电话那头说

陆光我们马上过去。

乔苓家在老城区的胡同里，爬满爬山虎的院墙上还挂着老式信箱。她打开门，看到陆光怀里兜着的程小时，眼睛一亮

乔苓呀，你把小狗带来啦！它耳朵怎么受伤了？

陆光不小心被划伤了。

陆光把程小时放下来

陆光怀表呢？

乔苓转身进屋拿出个木盒，打开时，程小时立刻凑了过去，那是块银质怀表，表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正中间果然有个和日记里一样的齿轮标志，边缘还刻着一行小字：予时光以温度。

乔苓我爸以前是干收古董的，这表放了好几年了，你们看这花纹，是不是很特别？

陆光接过怀表，轻轻打开，里面的齿轮已经锈住了，指针停在三点十分。他指尖划过表盘，突然顿住

陆光这里有划痕。

程小时凑近一看，表盘内侧有几道浅浅的刻痕，像是被硬物划过，隐约能看出是个“悔”字。

陆光钟表匠的日记里说，徒弟偷走怀表后，他总觉得是自己太固执，才逼走了人，这‘悔’字，说不定就是他后来刻的。

程小时歪着头——所以“对等的执念”，是要放下执念？

陆光我朋友说，这类诅咒往往和‘未完成的事’有关，或许得先找到那个徒弟，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苓我知道！我爸以前跟我提过，有个修表的老师傅住在南巷，据说年轻时在钟表匠手下当过学徒！

线索突然清晰，陆光起身道

陆光我们现在就去。

程小时刚要跟上去，就被乔苓一把按住脑袋

乔苓小狗留下！南巷那老头怕狗，上次我带邻居家的猫过去，他都把我赶出来了。

程小时瞬间蔫了，看着陆光的背影“汪”了一声，带着点委屈。

陆光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乔苓说

陆光我很快回来。

又低头对程小时道

陆光乖乖待着，给你带桂花糕。

程小时的尾巴悄悄晃了晃——那是他以前总抢陆光的零食。

陆光走后，乔苓抱着程小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絮絮叨叨地说

乔苓你说程小时那家伙到底去哪了？以前他跟陆光吵得再凶，也不会玩失踪啊。说起来，你跟他真像，连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的样子都一样。

乔苓边说边戳了戳程小时的肚子。

程小时心虚地别过脸，假装看天上的云。

傍晚时陆光才回来，手里果然提着桂花糕，还有个小小的纸包。他把程小时抱起来，低声道

陆光找到线索了。老学徒说，当年他偷怀表是因为父亲重病，想拿去当掉换钱，后来钟表匠知道了，不仅没怪他，还送了他一笔钱，只是那时候镜子已经碎了，钟表匠也变了样。

乔苓那现在怎么办？

乔苓递过水杯。

陆光老学徒说，钟表匠最后念叨的，是想再修一次那只怀表。

陆光打开纸包，里面是些细小的零件

陆光我买了工具，试试能不能修好它。

回去的路上，程小时被兜在怀里，鼻尖萦绕着桂花糕的甜香和陆光身上的薄荷味。

陆光突然开口

陆光今晚可能要熬夜修表，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程小时往他怀里缩了缩，用尾巴勾了勾他的手指——他才不困，要看着。

深夜的客厅里，只有台灯亮着。陆光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细小的螺丝刀，一点点拆开怀表。程小时就趴在桌上，尾巴圈着自己的爪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

陆光的手指很长，动作很稳，即使是锈住的齿轮，也被他小心地拆开，用酒精棉一点点擦拭。程小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以前合作委托时，陆光也是这样，总能在混乱中找到关键，冷静得让人安心。

陆光困了？

陆光低头看他，发现他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

程小时摇摇头，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腕。

陆光低笑一声，把他抱到腿上，让他蜷在自己怀里，继续修表。

陆光当年钟表匠大概是觉得，没能早点理解徒弟的难处，才成了执念，有时候，我们也一样，总想着争输赢，却忘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程小时听懂了。他抬头看陆光，对方正好也低头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怀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指针开始缓缓转动。

陆光愣住了，程小时也猛地坐直身子。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怀表中溢出，包裹住程小时的身体，他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水里，身体正在一点点拉长——

等光芒散去，程小时发现自己正坐在陆光腿上，身上还穿着变狗前的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陆光，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陆光也看着他，眼神里有惊讶，有释然，还有点别的什么，最终化为一句带着点揶揄的话

陆光程小时同学，欢迎变回来。

程小时的脸“唰”地红了，猛地从他腿上跳起来，刚想放句狠话，却看见陆光手腕上还留着自己刚才用尾巴勾过的红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陆光看什么？

陆光挑眉。

程小时没、没什么！

程小时别过脸，耳根却红得发烫

程小时谁、谁让你修表修的这么慢的！

陆光低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