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时赶回照相馆时,乔苓正叉着腰站在门口,看到他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乔苓你还知道回来!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程小时说来话长…
程小时挠挠头,刚想编个理由,就被乔苓推进了店里
乔苓别废话,客户还在里面等着呢。
客户是个老太太,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笑得很灿烂。
林佩我想找我儿子,他十年前跟我吵了架,说去外地打工,就再也没回来过……
老太太边说边流眼泪。
程小时心里一动,这委托居然和“执念”有关,和他变成狗的经历隐隐呼应。他刚想接下,乔苓却捅了捅他的胳膊,朝门口努嘴——陆光居然跟来了。
程小时你怎么来了?
程小时皱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光来蹭饭。
陆光说得理直气壮,视线却落在老太太的照片上
陆光这委托,我帮你。
按照照片上的线索,他们找到了老太太儿子当年打工的工地,如今早已变成了商业区。程小时想往前冲,却被陆光拉住了。
陆光指着街角的旧报亭
陆光等等,老板在这里摆摊三十年了,可能见过他。
果然,报亭老板一看到照片就说
林岳这不是小周吗?当年他总来买烟,后来听说他妈生病,急着筹钱,跟工头吵了架,被辞退了……
顺着线索往下找,他们又去了当年的医院,查病历,访问护士,最后在一家养老院找到了线索——老太太的儿子当年没走,一直在附近打零工,默默给母亲交住院费,直到三年前因病去世,临终前还念叨着“没脸见妈”。
拿到骨灰和一封没寄出的信时,程小时的心情有点复杂。他想起钟表匠的悔,想起自己和陆光总是针锋相对的日子,突然觉得,很多隔阂或许都源于说不出口的在意。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程小时踢着路边的石子,没头没脑地问
程小时你说,人为什么总爱嘴硬?
陆光看了他一眼,脚步放慢了些
陆光因为怕输,也怕……被看穿。
程小时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别过脸,假装看天上的云。
把骨灰和信交给老太太时,老太太没哭,只是反复摸着那封信,喃喃道
林佩我就知道,我儿子不是没良心的人……
处理完委托,天色已经黑了。乔苓有事先走了,店里只剩下他和陆光。程小时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陆光就靠在门框上看他,手里转着程小时放在桌上的钢笔。
程小时看什么?
程小时被他看得不自在,把炒好的菜端出去,
程小时再看就不给你吃了。
陆光跟过去,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盘子
陆光看你炒的菜会不会糊。上次在你家吃的那盘红烧肉,差点把我送走。
程小时炸毛。
程小时那是意外!这次保证好吃!
晚饭吃得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程小时偷偷看陆光,发现他夹菜时总会避开青椒,和自己一样。他突然想起当狗时,陆光总会把鸡胸肉里的葱姜挑出来,当时没在意,现在才明白,这家伙早就记住了他的习惯。
程小时放下筷子。
程小时喂,你以前……是不是也挺在意我的?
陆光抬眼看他,灯光在他眼底跳跃
陆光你说呢?
他没直接回答,却夹了块最大的排骨,放在程小时碗里。
程小时的脸有点烫,低头扒拉着米饭,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吃完饭,陆光要洗碗,程小时抢着去
程小时说好谢你,哪能让你动手。
他在厨房水池边搓着盘子,陆光就站在他身后,帮他递洗洁精,拿抹布,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味。
突然,程小时手里的盘子一滑,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陆光伸手稳稳地接住了,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一起,程小时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心脏“砰砰”直跳。
陆光笨手笨脚的。
陆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笑意,却没松开手,反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程小时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陆光指尖的温度,还有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陆光程小时,
陆光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认真
陆光我们……别再当宿敌了,好不好?
程小时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眼底,那里没有调侃,没有疏离,只有满满的期待,像夜空中的星星,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足够清晰。
陆光笑了,松开他的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厨房的影子叠成了一团。程小时看着陆光低头洗碗的侧脸,突然觉得,当狗的那几天,或许不是意外,而是命运拐了个弯,让他们终于看清了彼此藏在宿敌面具下的心意。
至于以后?
程小时想,大概就是一起处理委托,一起吃饭,一起把这家照相馆经营下去,像现在这样,心照不宣地靠近,再也不用嘴硬,不用假装不在意。
这样,好像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