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剧院

委托是一位白发老人带来的，他颤巍巍地展开一张褪色的戏票，票根上印着“红星剧院 1998.07.15”的字样。

林佩想请你们看看……我儿子最后一次登台的样子，他是剧院的武生，那天演《长坂坡》，从台上摔下来，就再也没起来过，我总觉得他不是失足，可当时没人信我……

程小时捏着那张泛黄的戏票，指尖有点发凉。红星剧院去年已经拆了，变成了商业广场，他小时候还在那附近的巷子里抢过糖葫芦。

陆光我们试试。

陆光接过戏票，指尖拂过边缘磨损的褶皱

陆光不过剧院的后台结构复杂，进去后先确认安全出口的位置。

程小时点头，站到照片前——这次不是照片，是戏票上印着的剧院舞台图案，白光闪过，他一睁眼，已经站在后台的走廊里，耳边是锣鼓声和演员的唱腔，震得人耳膜发疼。

陆光看到穿白色靠旗的武生了吗？那是老人的儿子，叫林岳。

程小时踮脚张望，果然在化妆镜前看到个穿戏服的年轻男人，正对着镜子勒头，眉眼英挺，嘴角却带着点疲惫。他身边围着几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个穿黑色马甲的男人递给他一瓶水

张强岳哥，等会儿那场可得卯足劲，张老板来看戏了。

林岳接过水，没喝，只是点了点头

林岳知道了。

程小时跟着他们往舞台侧幕走，他注意到林岳的靴子底磨损得厉害，好像不太合脚。

锣鼓声骤然变急，林岳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舞台。程小时躲在侧幕后面看，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翻筋斗时像只轻盈的燕子，台下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就在演到“赵云单骑救主”的高潮，林岳一个腾空翻转——程小时突然发现，他的左脚靴子鞋带松了！

程小时小心！

程小时忍不住低喊。

说时迟那时快，林岳落地时脚踝一崴，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舞台上，后脑正好磕在台角的铁架上，没了声息。

台下瞬间乱成一团，程小时冲过去想扶，却被涌上来的人推开。他看到那个穿黑色马甲的男人挤在最前面，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大声喊着

张强快叫救护车！

白光闪过，程小时跌坐在照相馆的地板上，心脏还在狂跳

程小时是意外！他鞋带松了！

老人闭了闭眼，浑浊的眼泪滚下来

林佩我就知道……他从不穿不合脚的靴子……

送走老人后，程小时灌了半瓶水，还是觉得手脚发凉。陆光递给他一块毛巾

陆光擦擦汗。

程小时你说，那鞋带会不会是被人松开的？那个穿黑马甲的，看起来怪怪的。

陆光没回答，只是看着桌上的戏票，眼神有点飘忽。程小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发现戏票边缘印着的剧院地址——和他们三年前吵翻的那个地方，是同一条街。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程小时的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猛地回到三年前那个雨夜。也是在这条街，他和陆光因为一个委托吵得不可开交。

程小时你根本不懂委托人想要什么！

程小时当时红着眼，把文件摔在地上

程小时她要的不是真相，是让她女儿能安心走下去！

陆光我们的职责是还原事实，不是编造谎言。

陆光的声音冷得像冰

陆光你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

程小时糟？总比让她知道女儿是被最好的朋友推下楼强！

程小时吼完，转身就走，任凭雨水浇透后背，没回头看陆光一眼。

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了“宿敌”，见面必吵，抢委托抢得像仇人。

程小时那天……

程小时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干

程小时你后来帮那个委托人了吗？

陆光抬眼看他，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陆光帮了。我告诉她真相时，她哭了很久，说终于能放下了。

他顿了顿

陆光有些痛苦，躲不掉的。

程小时攥紧了毛巾。他一直以为陆光是冷血，现在才知道，这家伙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解决问题。

程小时我当时……

程小时想说“对不起”，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陆光都过去了。

陆光拿起戏票，放进档案袋

陆光先查林岳的事吧，那个穿黑马甲的男人，是剧院的道具师，叫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