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

春日的清晨带着露水的凉意，程小时背着相机包，跟在陆光身后往老巷遗址走。曾经的青石板路早已被柏油路覆盖，只有巷口那棵老槐树还在，枝桠上挂着几个褪色的红灯笼，是李娟去年特意挂的。

程小时你看那边！

程小时突然指向街角，一个推着蓝色小车的老人正停下脚步，车身上“老江城棉花糖”的字样虽然斑驳，却瞬间勾起了回忆——和胶片里李娟追着的那辆，几乎一模一样。

老人看到他们，笑着掀开保温罩：

老人要个棉花糖不？草莓味的，还是老味道。

程小时刚要点头，陆光突然指着车身上的照片：

陆光您这照片，是1982年拍的吧？

照片里，年轻的老人推着小车，身边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是胶片里的李娟。

老人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

老人没想到还有人认得出！这是我闺女小时候，当年她总追着我要棉花糖，后来巷拆了，我就推着车在这附近转，等着老主顾来。

程小时掏出相机，对着棉花糖车按下快门：

程小时我们是时光照相馆的，昨天刚帮李娟阿姨找到她小时候的胶片，里面就有您的车！

老人接过程小时递来的照片，手指反复摩挲着画面里的自己，眼眶慢慢红了：

老人娟娟啊，好多年没见了，她现在还好吗？

陆光她开了家儿童摄影工作室，专门拍老巷的场景，她说，小时候最盼着您的棉花糖，还有巷口的老槐树。

陆光递过杯热豆浆。

老人突然从车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张泛黄的纸条，是李娟小时候写的：王爷爷，等我长大，要给您的棉花糖车拍好多好多照片。老人把纸条递给程小时：

老人帮我交给她，就说我还在老地方，等着她来吃棉花糖。

两人谢过老人，拿着棉花糖往老槐树走。程小时咬了口棉花糖，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突然觉得和小时候奶奶买的一模一样：

程小时你说李娟阿姨看到纸条会不会哭啊？

陆光看着他嘴角沾着的糖霜，伸手帮他擦掉：

陆光会笑的，因为这些念想，都没被时光弄丢。

他指着老槐树下的石墩，

陆光我们在这拍段视频吧，给李娟留个纪念。

程小时举起相机，镜头里，老槐树的影子落在柏油路上，棉花糖车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细碎的光斑。

回到照相馆时，李娟正在门口等，看到老人的纸条和棉花糖车的照片，她突然捂住嘴，眼泪掉在纸条上，却笑得格外灿烂：

李娟我明天就去找王爷爷，给他的棉花糖车拍套照片，挂在工作室里！

程小时把视频递给她，画面里，老槐树、棉花糖车和远处的天空，组成了一幅温柔的画。李娟看着视频，突然说：

李娟我想把工作室搬到这附近来，让孩子们都知道，以前的江城老巷，有多热闹。

陆光把那张棉花糖车的照片贴在墙上，旁边是李娟小时候的胶片截图，阳光照在照片上，两个画面里的棉花糖车遥遥相望，像跨越了四十年的约定，终于在春日里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