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晴站在三楼卧室的落地镜前，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着装。淡粉色的高定礼服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裙摆上手工刺绣的蝴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飞离裙面。她轻轻抚平礼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指尖微微发抖。
"雨晴，准备好了吗？客人们都快到齐了。"程母推门而入，一身香奈儿套装，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马上就好，妈妈。"程雨晴转身微笑，嘴角的弧度练习过千百次，完美得无可挑剔。
程母走近，伸手替女儿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眼神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我和你爸爸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她神秘地眨眨眼，"在宴会上宣布。"
程雨晴心跳加速，脸上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谢谢妈妈，我很期待。"
楼下大厅传来乐队调试乐器的声音，程家的别墅今晚灯火通明，为独生女的生日宴会做足了排场。程雨晴挽着母亲的手臂走下旋转楼梯，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梦幻的光晕中。
"我们的公主来了！"程父站在楼梯口，西装革履，鬓角微白，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他伸手接过女儿的手，引她走向大厅中央。
程家的亲朋好友、商业伙伴已经到齐，看到主角出场，纷纷举杯致意。程雨晴微笑着向每个人点头致谢，二十年的豪门生活让她早已习惯这种场合。但没人知道，她手心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程父站在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声音洪亮，"今天除了庆祝雨晴二十岁生日外，我们还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宣布。"
程雨晴站在父亲身边，心跳如鼓。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程氏集团5%的股份，这是程家对成年子女的传统馈赠。从今天起，她将真正成为程家的一员，而不只是名义上的千金小姐。
"我宣布，从今天起——"
程父的话被大厅入口处的一阵骚动打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一个穿着简单白裙的女孩站在那里，与满屋子的华服格格不入。她脸色苍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袋。
保安试图拦住她，女孩却大声喊道："程先生！程太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关于你们真正的女儿！"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连音乐都停止了。程雨晴感到一阵眩晕，她下意识地抓紧了父亲的衣袖。
"怎么回事？"程父皱眉，示意保安退下，"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
女孩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舞台。程雨晴这才看清她的样子——与自己年龄相仿，眉眼间竟有几分程母的神韵。
"我叫林小满。"女孩的声音在颤抖，但很坚定，"二十年前，市立医院妇产科发生了一起婴儿抱错事件。我才是程家的亲生女儿，而她——"她指向程雨晴，"是被错抱的孩子。"
大厅里爆发出一阵惊呼和窃窃私语。程雨晴感到血液凝固在血管里，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人在她头顶倒下一桶冰水。
"荒谬！"程母厉声喝道，"保安，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林小满没有退缩，她打开文件袋，取出一份文件："这是DNA检测报告，我和程先生、程太太的亲子关系匹配度99.99%。如果不信，可以当场再做一次。"
程父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后，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程母凑过去看，随即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
程雨晴感到天旋地转，她伸手想扶住什么，却抓了个空。二十年的生活，二十年的记忆，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虚幻。她看向父母——不，现在她甚至不确定能否继续这样称呼他们——希望他们能否认这一切。
但程父的眼神已经变了，他看着程雨晴的目光中充满了陌生和怀疑。"我们需要私下谈谈。"他低声说，然后转向宾客，"抱歉各位，家里出了些状况，宴会不得不提前结束。"
宾客们识趣地陆续离开，大厅很快只剩下程家三口——如果还能称之为"程家"的话——和林小满。佣人们也被遣散，厚重的门关上后，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不可能..."程雨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爸爸妈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闭嘴！"程母突然尖叫道，她冲到林小满面前，颤抖的手抚上女孩的脸，"这眉毛，这鼻子...天啊，建明，她长得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程父——程建明——沉重地走到程雨晴面前："雨晴，我们需要重新做一次DNA检测。"
"爸爸..."程雨晴的眼泪终于决堤，"我是您的女儿啊，二十年来一直都是..."
"别叫我爸爸！"程建明突然暴怒，"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你什么都不是！"
林小满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看着程雨晴身上昂贵的礼服，又低头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连衣裙，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我可以理解你们的震惊，"她轻声说，"但事实就是事实。二十年前，我母亲——我是说，养我长大的林阿姨——在临终前告诉了我真相。她当时是市立医院的护士，知道抱错孩子的事，但一直不敢说。"
程雨晴双腿发软，跪坐在地上。精心打理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惨白的脸。她想起从小到大那些微妙的违和感——为什么她的眼睛是单眼皮而父母都是双眼皮？为什么她对海鲜过敏而程家人却都爱吃？这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程母——现在程雨晴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资格这样称呼她——已经完全把注意力转向了林小满。"亲爱的，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哽咽着问，手紧紧握着林小满的手不放。
"不算太好。"林小满低声回答，"林阿姨去年因病去世后，我就一个人生活。打些零工，勉强维持生计。"
程母闻言痛哭出声，将林小满搂入怀中："我可怜的孩子..."
程建明已经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准备当场采集DNA样本做快速检测。程雨晴被要求提供口腔黏膜细胞时，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配合着。两小时后，结果出来了，与林小满提供的报告一致。
"雨晴..."程建明看着检测报告，语气冰冷，"看来这是个不幸的错误。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程母——周雅琴——此刻已经擦干眼泪，眼神锐利地看向程雨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二十年来，你占据了我女儿的位置，享受着她应得的一切！"
程雨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看向林小满，后者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摆弄着裙角。
"收拾你的东西，"程建明命令道，"今晚就离开。程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可是...我无处可去..."程雨晴终于找回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鸣。
"那是你的问题。"周雅琴冷冷地说，"小满才是我们的女儿，她应该得到一切补偿。至于你...我们已经养了你二十年，仁至义尽了。"
程雨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踉跄着站起来，扶着墙壁慢慢向楼梯走去。身后传来周雅琴温柔的声音："小满，亲爱的，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不，不是客房，是主卧，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程雨晴麻木地收拾着行李，二十年的生活被压缩成两个行李箱。她取下墙上的照片——高中毕业典礼上，程建明和周雅琴骄傲地站在她两侧；十八岁生日时，全家在马尔代夫度假；去年圣诞节，三人围着巨大的圣诞树微笑...
这些记忆现在变成了什么？一场骗局？一个错误？
雨开始下了，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程雨晴拖着行李箱站在程家大门外，没有伞，没有道别。保安看着她，眼中充满同情，但没有人敢违抗程建明的命令为她提供帮助。
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过程雨晴的脸颊，她昂贵的礼服很快被淋透，贴在身上。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二十年来，她的人生轨迹被精心规划——最好的学校，最优雅的礼仪课程，最合适的社交圈子...一切都是为了成为程家合格的继承人。
而现在？她什么都不是。
转过一个街角，程雨晴的视线开始模糊。饥饿、寒冷和巨大的精神打击让她的身体达到了极限。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向她跑来...
"喂！你没事吧？"
程雨晴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