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时,已是深夜。
姐姐累得靠在车座上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都在思考对策。
我轻轻替她盖上披风,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心里一阵发酸。
这些年,她到底替我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第二天早朝,靖王的事被捅了出来,虽然没抓到幕后真凶,但“陛下下毒”的谣言不攻自破。
刘院判被收押,供出是受了前刑部侍郎的指使——就是那个被我罚俸的老侍郎,原来他是靖王的心腹,想借此事挑起宗室与陛下的矛盾。
散朝后,姐姐站在丹陛上,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忽然轻轻咳嗽起来,用手帕捂住嘴,咳了很久才停下。
我连忙跑过去,看到她手帕上沾着点点猩红。
边伯贤“姐姐!”
我吓得魂飞魄散,
边伯贤“你怎么了?”
边若水“没事,老毛病了。”
她把帕子藏起来,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边若水“可能是昨天在靖王府受了寒气。”
可我知道,她是累坏了。
昨夜她根本没睡,一直在审刘院判,还调了京畿卫去搜捕逃跑的老侍郎。
边伯贤“今天不看卷宗了,你去休息。”
我拉着她往偏殿走。
边若水“不行,”
她摇摇头,
边若水“还有西北的急报……”
边伯贤“我看!”
我打断她,拿起案头的奏折,
边伯贤“我来批,批完了你再看,好不好?”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惊讶,随即是深深的暖意。
边若水“好。”
我坐在案前,拿起朱笔,像姐姐教的那样,先圈出重点,再斟酌着写下批语。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纸上,也落在旁边打瞌睡的姐姐身上。
她的眉头舒展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好梦。
我看着她,心里忽然觉得,这龙椅虽然冰冷,可只要身边有她,再难的路,我也能走下去。

因为我知道,她是我的铠甲,也是我的软肋。
是我前半生的依靠,也会是我后半生,想要拼命守护的人。
——
腊月初八这天,宫里按例要施粥。
我跟着姐姐去了西华门外的粥棚,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似的。
百姓们排着长队,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碗,见了我们,纷纷跪地磕头。
姐姐扶起来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婆婆,亲手舀了碗热粥递过去,
边若水“老人家,慢点喝,小心烫。”
老婆婆颤巍巍地接过,眼泪直流:“谢长公主,谢陛下……要不是您,我们娘俩早就饿死了。”
我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民间的疾苦,那些在奏折里冷冰冰的“灾民”二字,此刻都变成了活生生的人,有着冻裂的嘴唇和期盼的眼神。
边若水“今年的雪下得大,很多地方都断了粮。”
姐姐站在我身边,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边若水“我已经让人从国库调了粮,再撑过这个冬天,开春就好了。”
我点点头,学着她的样子给百姓递粥。
一个小男孩接过粥碗,仰着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星星:“你就是皇帝吗?我娘说,皇帝是天上的神仙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