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宫宴，歌舞升平，金玉相撞的脆响里，藏着化不开的寒意。
我端着酒杯，指尖冰凉。
对面的靖王面色红润，正与几位宗室亲王谈笑风生，仿佛前些日子的中毒之事从未发生。
他偶尔投来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针，落在我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姐姐坐在我身侧，穿着正红色的凤袍，鬓边簪着赤金点翠的凤凰步摇，每动一下，流苏便轻轻晃荡，映得她侧脸的线条愈发冷硬。
她替我挡下第三杯酒时，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边若水“陛下年幼，不胜酒力，这杯我替他喝。”
酒杯碰到唇边的瞬间，她眼尾的余光飞快扫过靖王身后的侍卫——那侍卫腰间的玉佩，与前几日在巷子里抢阿木草药的恶奴所戴，纹样一模一样。
我攥紧了袖中的短刀。
那是姐姐昨日给我的，刀柄缠着防滑的黑布，刀鞘上刻着极小的“御”字。
边若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她当时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划了个“忍”字。
宴至中途，靖王忽然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殿中，朗声道，
边克利“陛下登基三年，国泰民安，皆是陛下与长公主之功。臣敬陛下一杯，愿陛下龙体安康，福寿绵长！”
他弯腰敬酒时，袍角扫过地面，露出靴底的花纹——那是只有京畿卫才能用的云纹，寻常宗室绝不可能有。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看向姐姐，她正低头用银簪挑着碟子里的鱼刺，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边伯贤“王叔客气了。”
我举杯回敬，酒液入喉，辛辣得呛人。
靖王直起身时，忽然“哎呀”一声，酒杯脱手落地，摔得粉碎。
边克利“失礼了，失礼了。”
他笑着摆手，眼神却往殿门方向瞟去。
几乎是同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跪地大喊：“陛下！不好了！宫门处……宫门处失火了！”
宴厅里瞬间一片哗然。
靖王皱起眉，厉声呵斥，
边克利“慌什么！一点小火，让侍卫扑灭便是！”
“不是小火！”侍卫哭喊道，“是……是火药库！爆炸声震得宫殿都在抖，京畿卫……京畿卫不知去了哪里，没人救火啊！”
我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火药库在皇城西北角，离这里不过三里地，一旦炸开，整个皇宫都会被掀翻。
边克利“陛下莫慌，”
靖王转身面向我，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边克利“臣已让人去查，想必是意外。不如……陛下先去偏殿暂避，这里有臣盯着。”
他身后的几位宗室亲王立刻附和：“是啊陛下，龙体要紧！”
姐姐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达眼底。
她缓缓起身，凤袍曳地的声响在嘈杂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边若水“王叔说笑了。不过是走水，陛下乃天子，岂能因这点小事就退缩？”
她看向那报信的侍卫，
边若水“去，传我命令，调长信宫的禁军去救火，再让镇国将军带亲兵守住各道宫门，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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