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钟声撞响第三下时，我捏着江南水患的奏报，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里。
案头的青瓷笔洗映出我紧绷的脸，昨夜没睡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李太傅派人送来的密信，我看了整整一夜。
信上列着姐姐近三年的“越界之举”：用内帑银子给京畿卫换了新甲胄，却没入国库账目；破格提拔了三个寒门出身的县令，绕过了吏部的考核；甚至连御膳房的采买清单，都要经过她的陪房刘嬷嬷过目。
林忠“陛下，户部尚书在外候着。”
林忠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看我的眼神带着担忧，像怕我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密信塞进袖中，
边伯贤“让他进来。”
户部尚书是个体态臃肿的胖子，进殿时额头上已经冒汗，捧着的账本沉甸甸的，压得他手腕都在抖。
“陛下，江南的赈灾款……实在是拨不出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肥硕的肚子挤得朝服皱成一团，“国库现存的银子，只够支撑边关三个月的军饷，若再动……”
边伯贤“为何拨不出来？”
我打断他，刻意模仿着姐姐往日的语气，放缓了声音，却加重了尾音，
边伯贤“前几日朕看账，江南盐税的结余，足够赈济三个县。”
胖尚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那……那笔银子被长公主先一步调走了，说是……说是给边关将士做冬衣。”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李太傅的密信上果然写着——“长公主常以‘边关急需’为由，挪用地方赋税”。原来那些看似合情合理的调拨，竟是她攥紧权力的绳索。
边伯贤“她调银子，为何不奏请朕？”
我攥紧了拳，指节发白。
胖尚书趴在地上，声音抖得像筛糠：“长公主说……说陛下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不必惊动……还说……她的手谕等同于陛下的旨意。”
最后那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心里。
我想起昨日在长乐宫廊下听到的翻书声，想起姐姐总说“伯贤别怕，有姐姐在”，那些温柔的语调此刻听来，竟像是裹着蜜糖的刀子。
边伯贤“退下吧。”
我挥了挥手，声音哑得厉害。
胖尚书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我和林忠，香炉里的檀香燃到尽头，冒出最后一缕青烟，像极了姐姐帘珠后模糊的影子。
林忠“陛下，”
林忠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林忠“长公主调走的盐税，在下碰巧见过清单，确实是给边关做了冬衣，镇西将军还托人带回了样衣……”
边伯贤“不必说了。”
我打断他，
边伯贤“是不是做冬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越过了朕。”
林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是姐姐一手提拔的人，自然处处向着她。
以前我觉得这是忠心，现在看来，不过是姐姐织就的网，连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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