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金属摩擦般的尖啸撕裂空气时，蒲熠星刚在白板上画完最后一个密室逃脱的解密流程图。

他握着马克笔的手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和旁边调试无人机的火树讨论线路，脚下的地板就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猛地掀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的牌！”周峻纬手里的卡牌盒“啪”地摔在地上，他下意识捞住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的齐思钧，目光却被窗外的景象钉住。

原本亮堂堂的午后天空正在塌陷，不是乌云密布，而是一种带着粘稠感的灰绿色从天际线漫过来，像打翻的颜料染透了画布，连阳光都被嚼碎成浑浊的光斑。

“曹恩齐！你那琴谱别捡了！”黄子弘凡的声音裹着惊惶，他正试图拉住蹲在地上抢救曲谱的曹恩齐，后者怀里还抱着那把没来得及收起的小提琴。

火树则已经扑到自己的工具箱前，一把将万用表、螺丝刀和备用电池塞进背包：“电路肯定要出问题，带点工具总没错！”

话音未落，整面落地窗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玻璃上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何运晨刚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模拟庭审记录，就被飞溅的玻璃碴逼得后退半步。

“抓紧身边的东西！”文韬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八度，他已经站到房间中央，视线扫过瞬间失重的众人。

下一秒，天花板的吊灯像被无形的线拽着，“哐当”砸在地上，飞溅的玻璃碴里，所有人都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拎了起来，天旋地转中只能听见彼此的惊呼和风声。

齐思钧在混乱中抓住一只手，温热的掌心带着熟悉的力度，是周峻纬的。

他想喊对方的名字，却被灌入喉咙的腥甜空气呛得咳嗽。

那味道像腐烂的树叶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熟过头的浆果的甜腻。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撞上坚硬物体的剧痛让他猛地睁眼。

齐思钧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靠在一截断裂。钢筋上，衣服上沾满了粘稠的、带着草木腥气的汁液。

旁边传来“哎哟”一声，曹恩齐正从一堆碎砖里爬出来，怀里的小提琴琴身磕掉了一块漆。

他心疼地抚摸着琴颈，指尖突然被琴弦上的倒刺划破，血珠被琴弦瞬间吸收，那根弦竟泛起一丝诡异的红光。

“琴……琴怎么回事？”曹恩齐的声音发颤。

“先别管琴了！”火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正卡在两块预制板中间，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工具箱，“石凯！黄子！你们俩压着我腿了！”

石凯和黄子弘凡正叠在一起摔在预制板下，听见喊声慌忙爬起来。

黄子弘凡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口念叨：“这要是能掉瓶水就好了，渴死我了……”话音刚落，头顶突然“咚”地一声，半瓶矿泉水从废墟缝隙里滚下来，正好砸在他脚边。

“我靠！”黄子弘凡瞪圆了眼睛，捡起水瓶拧开就灌，“这也行？”

“那是不是小何？”曹恩齐突然指着不远处，只见何运晨正半跪在地上，面前散落着几片从废墟里捡来的金属碎片。

他手里捏着一根断裂的钢筋，眉头紧锁地对着碎片低声说着什么。

众人凑近了才听见——“根据现场残留物判断，你们属于无主之物，现依据‘空间遗弃法则’第一条，本人对你们行使临时处置权……”

随着他的话，那些金属碎片竟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自动拼合成一块完整的盾牌，表面还浮现出类似法律条文的纹路。

“何律你在念什么呢？”石凯看得直发呆。

何运晨自己也懵了，他放下钢筋，轻轻触碰那面金属盾，纹路立刻亮起微光：“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它们应该听我的‘裁决’。”

蒲熠星已经扶着墙站起来。

他没管众人的骚动，目光像雷达般扫过四周——断裂的承重墙截面很新，说明坍塌时间不长；地面的植物粘液还在缓慢流动，证明附近有变异植株活动；远处商场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奇怪的光斑，大概率是某种生物的巢穴。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在手腕内侧快速记下几个符号：“东侧五十米有活物活动痕迹，南侧通道有腐蚀痕迹，我们现在在一栋写字楼的十五层，电梯井已经堵死，只能走消防通道。”

“你怎么知道的？”黄子弘凡喝着水问。

“看痕迹。”蒲熠星指了指墙壁上的抓痕，“间距三十厘米，深度五毫米，是犬科生物的爪印，但比正常野狗大两倍。”

他又指向窗外，“云层移动速度每分钟三百米，风向西南，说明气压在下降，可能有变异孢子扩散。”

火树这时已经从预制板下爬出来，拍了拍工具箱上的灰：“蒲熠星说得对，我刚才卡在上面时观察过，这栋楼的承重结构已经被植物根系破坏了，最多还能撑两小时。”

他打开工具箱，拿出万用表测了测旁边裸露的电线，“还有部分线路带电，也许能利用。”

几人聚到一起时，才终于看清所处的环境全貌。

这里像是某栋写字楼的残骸，玻璃幕墙碎得只剩框架，裸露的钢筋上缠着粗壮的藤蔓。

藤蔓的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叶尖还挂着透明的、类似树脂的液滴，正缓慢地滴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微型的腐蚀坑。

远处的街道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植物和扭曲建筑构成的迷宫。

有些树的树干上长着类似眼睛的肉瘤，正随着他们的移动微微转动。

倒塌的公交车里缠满了红色的菟丝子，那些菟丝子却在缓慢蠕动，像一条条细小的血蛇。

“这不是我们认识的地方。”蒲熠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远处一棵异常高大的树上——那棵树的树冠在顶端结着一个足球大小的、半透明的囊，里面隐约能看见蜷缩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