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天刚蒙蒙亮，东边仓库的铁皮顶就被晨光镀上了层冷色。石凯踩着淡蓝色的光带走在最前面，光带顺着裂缝斑驳的地面铺开，像给未知的前路镶了道边。

少年腰侧的绷带缠得紧实，走快了仍有点牵扯疼，却还是忍不住往黄子身边凑：“你听，里面有声音没？”

齐思钧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闭上眼睛，像是在感知什么：“不对劲。”

他的睫毛在晨光里轻颤，“里面有能量流动，但不是活物的气息，太滞涩了，像……像被什么东西困着的死能量。”

何运晨举着盾牌走在中间，盾面反射着晨光，照亮了墙角堆积的废弃木箱：“我昨天标的下水道入口就在前面，文韬，磁场有异常吗？”

文韬指尖的蓝光比平时亮了几分，正顺着地面的裂缝往下探：“有波动，但很弱，不像是活的根系……更像金属。”

话音刚落，石凯脚下的光带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少年踉跄着后退，正好撞进黄子怀里——仓库东侧的木箱堆突然塌了，不是自然倾倒，而是被一股力道从里面往外踹开！

飞溅的木板间裹着团黑影，直扑向光带最亮的地方。

“小心！”曹恩齐的琴弓瞬间拉出急促的音符，声波像道无形的墙，堪堪挡在黑影前。

那东西撞在音墙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掉在地上才看清——是个缠着藤蔓的铁爪，爪尖还沾着未干的机油。

“不是藤蔓！”蒲熠星摸出火柴划亮，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了铁爪连着的细钢丝，钢丝另一端隐没在仓库横梁的阴影里，“有人藏在上面！”

周峻纬突然拽了火树一把，两人同时往旁边翻滚——刚才站的位置突然落下块预制板，砸在地上震起层灰，板底贴着块奇怪的符号。

“是人为布置的机关！”火树的笔记本掉在地上，其中一页正翻开着，上面的磁场分析图突然被什么东西灼出个洞，“这符号应该能引动能量！”

石凯的光带在此时突然变得滚烫，他低头看见光带正顺着地面的凹槽往横梁下流，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它在引我的能量！”他想收住光带，却发现蓝光不听使唤，反而越亮越烈，几乎要把他的力气抽干。

齐思钧的感知网突然铺得更广，他猛地指向横梁：“上面不止一个！有东西在引动光带的能量，快打断它！”

黄子立刻对着横梁吼了一声，声波像把重锤砸在钢结构上，震得上面的人闷哼一声。

钢丝松动的瞬间，何运晨的盾牌已经飞了过去，精准地撞在铁爪连接的枢纽处。“哐当”一声，铁爪应声落地，石凯的光带也跟着暗了下去。

“在那边！”文韬的蓝光突然指向仓库西北角的通风管，那里的铁皮正在轻微晃动。蒲熠星的火苗立刻追过去，却在靠近时被一股寒流逼退——不是自然的冷，是带着金属味的、人为释放的低温异能。

“是安全区的人！”何运晨捡起地上的铁爪，发现爪尖刻着个闪电印记，和入口处制服的袖标一模一样。

齐思钧闭着眼，指尖的火苗突然急促动：“通风管里至少三个，还有一股能量藏在横梁夹层，在操控那些机关！”

周峻纬摸出信号屏蔽器，调到最大功率：“他们在用能量探测器追踪我们，屏蔽器能挡三分钟。”

男人看向石凯，“光带还能铺吗？我们得逼他们出来。”

石凯咬着牙跺了跺脚，淡蓝的光带重新蔓延开，这次却不再是直线，而是顺着地面的缝隙蜿蜒游走，像张网往通风管方向收。

“能是能……但有点费劲。”他感觉腰侧的伤口在发烫，绷带下的纱布恐怕又渗血了。

黄子突然拽住他的手腕，自己的声波顺着光带往通风管冲：“我帮你引能量，你往左边绕——那里有根裸露的电线，让光带碰上它。”

蓝光撞上电线的瞬间，仓库里爆发出刺啦的电流声，通风管里传来惊慌的喊叫。

一个人影从里面摔出来，落地时露出了袖口的闪电标，手里还攥着个巴掌大的仪器，屏幕上正显示着石凯的能量波动曲线。

“果然是你们！”那人看清石凯的光带，突然笑了，“安全区的规矩容不得你们破坏！”

他刚想启动手里的仪器，就被齐思钧扔过来的打火机砸中手腕。

火苗窜起的瞬间，文韬的蓝光已经缠上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说，谁派你们来的？”何运晨的盾牌抵在他喉咙上，声音冷得像铁。

那人梗着脖子不说话，齐思钧却突然睁开眼，脸色凝重：“仓库外有股强能量在靠近，速度很快，带着……很多种异能的杂糅气息，和机关上的能量同源！”

话音未落，一股沉闷的低频音突然从仓库外袭来，震得人耳膜发疼——地上的袭击者瞬间晕了过去。周峻纬冲到门口时，只看见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消失在仓库后的小巷里，风衣下摆绣着个银色的徽章，像朵扭曲的花。

“是管委会的人。”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安全区的最高负责人，据说能操控多种异能的融合体。”

石凯扶着墙喘着气，光带彻底暗了下去。

他看着地上被震晕的袭击者，又看了看何运晨手里刻着闪电标的铁爪，突然明白过来——昨天清理水渠时，那些普通人眼里的光，那些跟着琴声哼唱的孩子，或许在某些人看来，比变异的藤蔓更刺眼。

火树捡起被灼穿的笔记本，指尖划过那个洞：“这些机关的能量引动方式，和之前母体的磁场波动很像。”他突然抬头，“说不定……那些变异的藤蔓，根本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石凯的光带在此时轻轻闪了一下，像在回应这个可怕的猜测。他看着仓库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突然觉得安全区的晨光，比昨晚的夜色还要冷。

何运晨盯着地上那个带符号的预制板，突然“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往夹克内袋里掏——摸出个皱巴巴的牛皮本子，封面沾着些干涸的泥点，显然是被反复摩挲过。

“这个……”他手指发颤地翻开本子，停在某一页，上面是用铅笔描摹的图案，和预制板底的符号几乎一模一样，“我前几天在废弃工厂捡的，当时觉得这符号奇怪就画下来了，没想到……”

他快速往后翻，突然顿住——某页贴着张泛黄的剪报，标题被红笔圈着：《首批异能者觉醒，伴生藤蔓初现》，旁边还潦草地写着日期。

“时间对得上！”何运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管委会成立的第三个月，就有了藤蔓的记载，而我本子上记的失踪案，案发地附近都有这种藤蔓！”

蒲熠星凑过去看了眼，捏着火柴盒的手指泛白，火苗在盒里不安分地跳动：“合着我们之前杀的母体，都是他们养的‘宠物’？”他突然踹向旁边的铁桶，“难怪清理不尽，根源在这儿！”

文韬指尖的蓝光突然剧烈晃动，他盯着地面裂缝里渗出的一点绿意，声音发紧：“这些藤蔓能吸收能量，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他们在靠这个壮大自身。”

曹恩齐的琴弓不知何时攥出了汗，琴弦被绷得发颤：“那水渠边的人……他们会不会也被盯上了？”

周峻纬突然走向被打晕的袭击者，抬脚碾在对方手腕的闪电标上：“管委会的人需要稳定的能量源，藤蔓是其一，异能者的反抗情绪是其二——他们在故意逼我们动手，好坐实‘异能者失控’的罪名，顺理成章地清洗所有人。”

火树把笔记本上的洞对着光看，透过那个焦黑的窟窿，能看见外面钟楼的尖顶：“他们在收集不同的能量波动，我的分析图被灼穿，是因为里面有石凯光带的频率记录……在找克制我们的办法。”

石凯突然按住腰侧的伤口，那里的疼痛像是在提醒什么：“张医生说过，我的光带能传导能量，那是不是也能……”

“能反向追踪！”齐思钧的声音突然窜高，映亮他眼底的光，“刚才那股低频音里，混着仓库外那个黑影的能量碎片，我的感知能抓住它的轨迹——就在管委会大楼的地下三层。”

黄子突然扯开嗓子吼了一声，声波撞在仓库的铁皮顶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管他在几层，去掀了他的老窝！”

石凯的光带在此时重新亮起，这次不再是怯懦的淡蓝，而是像淬了火的钢，沿着地面往仓库外蔓延，一路烧过刚才机关埋伏的地方，将那些残留的藤蔓汁液烧成了白烟。

“先回去告诉张医生。”周峻纬拽起地上的袭击者，“她看上去可不像是和我们一样的孤狼，或许知道管委会的底细。顺便……把水渠边相熟的人叫上。”

男人看向何运晨手里的本子，“这上面的线索，说不定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