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畏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池骋的名字上方悬停了三秒,最终还是锁了屏,把手机重重地扔在吧台上。
"再来一杯。"他敲了敲吧台,声音比平时高了
八度。
姜小帅抬手想要阻止:"祖宗,这是第五瓶了,池骋要是来了还让我活不活了。
"别提他!"吴所畏猛地灌了一口,酒精烧过喉咙的感觉让他眯起眼,"谁在乎他啊?爱来不来。"
三天了,自从吴所畏和池骋在会议室当众吵翻后,整个公司都笼罩在低气压中。谁都知道这两位闹别扭的杀伤力一一池骋冷着脸把文件摔得震天响,吴所畏则用他那张能把人说哭的嘴把策划部骂了个遍。
"你说他凭什么啊?不用我的方案就算了,还说什么规矩。"吴所畏突然揪住姜小帅的衣领,酒
气喷在他脸上。
姜小帅掰开他的手指:"你俩在床上怎么不说规矩?"
"闭嘴!"吴所畏耳尖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醉的。他摸出手机,指纹解锁三次才成功,通讯
录里的"C"开头的联系人只有一个。指尖悬在那
个号码上,他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酒吧的灯光在视线里晕开成模糊的光斑。他想起前天晚上一个人躺在大床上,没有池骋的手臂当枕头,他翻来覆去把床单拧成了麻花。
酒精在胃里烧出一个洞,那个洞里全是池骋的影子。
手指比大脑先行动。等吴所畏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拨出去了,都一一都一一的等待音像小锤子敲着他的太阳穴。
"喂。"
池骋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比记忆中更低沉。吴所畏的呼吸滞了一拍,所有准备好的狠话都卡在喉咙里。他听见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这混蛋居然还在加班?
"说话。"池骋的语气冷得像冰。
酒精把委屈发酵成酸涩的液体涌上眼眶。吴所畏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吧台上,声音闷闷的:".你凶什么凶。"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吴所畏能想象池骋皱眉的样子,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大概正无意识地转着钢笔。
"喝酒了?"池骋的声音突然软了几分。
“要你管。"吴所畏用鼻尖蹭了蹭吧台,木质纹理沾上一点他呼出的热气,"我和小帅在这喝酒.."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带着多少撒娇的意味。姜小帅在一旁瞪圆了眼睛,做了个"我靠"的口型。吴所畏平时看样子大大咧咧直男味都要溢出来了,现在声音软得像只被雨林湿的猫。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池骋似乎站了起来:"喝了多少?"
"五瓶.还是六瓶.."吴所畏数着空瓶子,突然打了个酒嗝,"不对,你还没道歉呢!”
池骋轻笑了一声,吴所畏能想象他唇角勾起的样子。
"笑屁啊!"他凶巴巴地吼,尾音却飘得厉害,"你知不知道我三天没睡好了.…床那么大.你不在.."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哪是吵架,分明是在告状。果然,池骋的呼吸声明显重了:"想我了?”
"谁想你!"吴所畏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半夜醒来会下意识往身边摸?就是路过男装店会停下来看哪件衬衫衬他的肩膀?就是吃饭时会习惯性想他爱吃的菜?
电话那头传来钥匙碰撞的声响,池骋的声音突
然很近,仿佛就贴在他耳边:“别动,我二十分钟到。"
"谁要你来."吴所畏嘟囔着,手指却无意识地绕着电话线一一虽然手机根本没有线。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所有的逞强都像阳光下的雪
一样融化:".你上次.凶我."
"我错了。"池骋说得干脆利落,背景音里电梯"叮"的一声,"招标方案用你的,明天我亲自去和那边谈。"
吴所畏眨了眨眼,睫毛扫在吧台上。这么容易就妥协了?这不像池骋的风格。他后知后觉地
意识到,自己可能、大概、确实.在撒娇?
..池骋。"他含混地叫了一声。
"嗯?"
"我想喝..楼下那家的红茶..”
池骋的笑声通过话筒震着他的鼓膜:"醉成这样还惦记红茶?上次谁说那是给老头喝的?"
你买的.不一样."吴所畏的声音越来越轻,酒精终于彻底攻陷了他的理智,".你快点来嘛.”
最后那个"麻"字拐着弯儿,甜得他自己都吓了
一跳。电话那头池骋似乎倒吸了一口气,随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等着。"池骋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别挂电话。"
吴所畏把发烫的脸贴在冰凉的手机背面,突然觉得三天来的郁结全都化成了蜜糖。他听见电话那头池骋加速超车的声音,听见他等红灯时指尖敲方向盘的习惯性节奏。
姜小帅要了杯水推到他面前,用口型说:"没出息。"
吴所畏冲他比了个中指,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他对着话筒小小声地说:".池骋.."
"嗯。"
"..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突然急刹车的声音,然后是池骋咬牙
切齿的回应:"你完了吴所畏,今晚别想睡。”
酒的余韵在血液里流淌,吴所畏蜷在吧台上笑成一团。他知道明天酒醒后肯定会羞愤欲死,知道池骋这个混蛋肯定会拿这事笑话他半年。
但此刻,在酒精和思念的双重作用下,他只想做一件事一一等他的爱人推开那扇门,然后一头扎进那个专属的怀抱里。
毕竟,池骋的怀抱,从来都是他最理直气壮撒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