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咳咳…” 雷战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浓密的睫毛颤抖着,似乎要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雷战的腿受伤了。
叶寸心猛地回过神。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她迅速摘下自己的战术背包,动作因为寒冷和急迫而显得有些笨拙,但依旧精准。她抽出急救包,又毫不犹豫地开始撕扯自己防寒服最内层那件特制的、掺入了碳纤维抗冻层的保暖内衬!
嗤啦!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冰窟里格外刺耳。
她用牙齿配合着被冻得麻木的手指,奋力撕下几块足够大的布料。然后跪倒在雷战身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腿部暴露的伤口,开始用撕下的内衬布料缠绕他大腿受伤部位的上方,进行加压包扎止血。布料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和雷的战腿,瞬间变得又冷又硬。
极度的寒冷让她的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牙齿也在打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但她强迫自己专注,动作尽可能地快速而稳定。汗水从额角渗出,瞬间凝结成冰珠挂在睫毛上。
“呃…叶…寸心…” 雷战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头顶上方那张被战术灯光映照得忽明忽暗、布满冰霜和焦急的脸庞上。剧烈的疼痛从腿部传来,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意识却因此更加清醒。
叶寸心没有回答,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包扎。她用力将布条打结,固定好。
就在她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准备松一口气时——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扣住了她沾满冰屑和可疑暗红色污迹的手腕!
力量之大,几乎捏碎她的腕骨!
叶寸心身体一僵,猛地抬头!
战术射灯的光柱下,雷战的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审视和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寒冷而泛着青紫,但那双眼中的光芒却亮得惊人,死死地锁住叶寸心惊愕的瞳孔。
冰窟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粗重交错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白雾在灯光下交织、升腾。
雷战的气息喷在叶寸心冰冷的额发上,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宣判般的穿透力,一字一顿,狠狠砸进她的耳膜:
“未卜先知,对不对?”
冰窟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比四周冰壁更坚硬的实体。战术射灯的光柱笔直地打在两人之间,将漂浮的冰晶尘埃映照得如同纷乱的星屑,也清晰地照亮了叶寸心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庞。
雷战那只冰冷如铁钳的手,死死扣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那锐利如刀锋的眼神,穿透了战术灯刺目的光晕,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审视和压抑到极致的风暴,狠狠钉在她脸上,不容她有丝毫闪避。
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叶寸心死寂的心湖深处轰然炸开!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的巨浪!那个雨夜,废弃化工厂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黑狗狰狞扭曲的脸,还有她扑出去时,义无反顾挡在队友身前那撕裂般的剧痛……前世尘封的、染血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撬开的潘多拉魔盒,疯狂地喷涌而出,瞬间将她淹没!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连思维都陷入了僵滞。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冰雪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而紊乱的气息在冰窟里回荡,呼出的白雾剧烈地颤抖着。
雷战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瞬间掠过的巨大惊骇和那无法掩饰的、如同被剥开所有伪装的恐慌。那眼神,彻底印证了他心中那个荒谬绝伦却又越来越清晰的猜想!这不是猜测!这是事实!
“回答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欺骗和置于未知险境的狂怒,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在狭小的冰窟里激起嗡嗡的回响。扣住她手腕的手指因为激动而更加用力,指节捏得惨白。
剧痛从手腕传来,却奇异地刺破了叶寸心被震惊冻结的思维。一股更强烈的、被命运玩弄的悲愤和不甘猛地冲上头顶!凭什么?凭什么两世为人,她拼尽全力去改变,却依旧被推到这个绝望的冰窟,依旧要面对他冰冷的质问?!
“是我又怎么样?!” 叶寸心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撕裂、尖锐,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和浓浓的悲怆,狠狠撞向雷战质问的目光,“雷战!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觉得我未卜先知?觉得我像个怪物?!”
她的声音在冰窟里回荡,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凄厉:
“好!我告诉你!我知道黑风谷是地狱!知道K2的冰巢就藏在三号冰崖背面的冰洞里!知道他们伪装成科考队的补给点下面埋着遥控炸弹!知道‘雪狐’最信任的保镖‘冰牙’队长左眼是义眼!知道他会在你带队突击冰巢核心区时,从通风管道钻出来给你致命一击!”
她每说一句,雷战眼中的风暴就加剧一分,震惊如同实质般在他眼底炸开!这些细节…有些连最高级别的简报里都语焉不详!她怎么可能知道?!
叶寸心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最残酷、最荒谬的真相从撕裂的喉咙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和穿越两世的绝望:
“我更知道…前世…就在这个冰窟上面不远的地方…你为了救人,你的血…流干了…就在我怀里…变得冰冷僵硬!”
泪水,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冲破了冰冷的眼眶,瞬间在她布满冰霜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湿痕,又在极寒中迅速凝结成冰。巨大的悲恸让她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雷战…” 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耗尽所有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哀伤,如同梦呓,又如同泣血的控诉,“我拼了命地回来…拼了命地想改变…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逃不掉?!为什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倒下去?!”
冰窟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叶寸心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哽咽声在回荡。战术射灯的光柱微微颤抖着,映照着两人脸上复杂的、难以言喻的表情。雷战眼中的狂怒风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和…茫然。
前世??死在她怀里?
这每一个词都超出了他认知的极限,荒谬得如同天方夜谭。可叶寸心此刻崩溃的、绝望的、带着穿越时空般巨大悲怆的眼神和话语,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心中所有的质疑壁垒。那精准到诡异的路径选择,那不顾一切扑向自己的身影,还有此刻这泣血的“前世”……所有无法解释的碎片,似乎都被一条名为“宿命”的丝线,以一种残酷的方式串联了起来。
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不知何时松开了。
就在这时——
冰窟内的空气被冻结了,只有叶寸心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声都带着穿越两世的沉重和绝望。
雷战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叶寸心身上。简报室里那清脆冰冷的撞击声,叶寸心绝望嘶喊出的“那是你的墓地”,此刻冰窟中她泣血控诉的“前世”和“血冷怀中”……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所有无法解释的精准和不顾一切,都在这时有迹可循。
荒谬吗?是的,超越了一切常识的荒谬!
但可信吗?叶寸心此刻崩溃的、毫无伪装的巨大悲恸,像最炽烈的火焰,灼烧着他所有的理智防线。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震撼、彻骨寒意和一种莫名钝痛的复杂情绪,如同冰窟底部翻涌的寒气,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缠着绷带的右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时间,在这片凝固的冰冷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死寂。是雷战。腿部外骨骼断裂处传来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感,伴随着冰窟内刺骨的寒冷,让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身体,脸色在战术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咳嗽声像是一把钥匙,猛地将叶寸心从巨大的悲恸漩涡中拽了出来。她身体一震,沾满冰屑和泪痕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清醒的惊惶。雷战!他的伤!
前世他失血过多而死的冰冷触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不!绝对不行!无论他信不信,无论这命运多么荒谬,她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里!绝不能重蹈覆辙!
“别动!” 叶寸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急促和坚定。她几乎是扑到雷战身边,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迫,完全无视了他眼中残留的震惊和复杂。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刚刚草草包扎的腿部伤口——布料已经被渗出的、带着油污的暗红色液体浸透了一小块,在低温下凝结发硬。
“失血…还有低温…”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发颤,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光滑陡峭的冰壁和上方遥不可及的、被积雪半封住的洞口。绝望感再次袭来。没有工具,没有支援,拖着一条断腿的雷战,如何攀上这七八米高的冰壁?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必须争取时间!必须保持体温!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几乎冻结的脑海。她猛地看向雷战,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听着,雷战!” 她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现在!立刻!把你这身湿透的、该死的防寒服外层脱掉!”
雷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一怔,浓眉紧锁:“你…”
“脱掉!” 叶寸心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外层湿透了!它在吸走你所有的热量!比直接暴露在冷空气里更致命!快!” 她一边吼着,一边已经开始动手,手指虽然依旧冻得僵硬,却异常迅速地摸索到雷战防寒服胸前的卡扣,用力掰开。
刺骨的寒气瞬间顺着敞开的衣襟涌入。雷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看着叶寸心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几乎燃烧起来的求生意志,他咬了咬牙,用还能活动的左手配合着,艰难地褪下沉重湿冷的外层防寒服。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针,瞬间刺透了他里面的保暖层。
叶寸心毫不犹豫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特制的、掺有碳纤维抗冻层的保暖内衬——那是她之前撕破用来包扎的同一件衣服上仅存的大块布料。内衬相对干燥,还带着一丝她微弱的体温。她迅速将这块带着体温的布料紧紧裹在雷战脱掉外层防寒服的上半身,特别是心口位置,然后用撕下的布条尽可能固定好。
接着,她将自己那件外层防寒服也迅速脱下。她的防寒服相对干燥一些,虽然也沾了雪沫,但内层尚算完好。她将这件带着自己体温的防寒服,不由分说地裹在了雷战的下半身,重点包裹住他受伤的右腿。
“你…” 雷战看着她身上瞬间只剩下单薄的作战服和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在冰窟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身体因为寒冷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嘴唇迅速失去了血色。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胸口,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是愤怒?是担忧?还是…那种被称之为“心疼”的东西?
“闭嘴!省点力气!” 叶寸心粗暴地打断他,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她迅速将自己脱下的、相对干燥的备用羊毛头套扯下来,不由分说地套在雷战头上,遮住他暴露在外的耳朵和脖颈。做完这一切,她自己已经冻得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试图保存那微乎其微的热量,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雷战看着她在微弱光线下瑟瑟发抖的单薄身影,看着她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和此刻因寒冷而痛苦紧皱的眉头,再感受着身上那两件带着她体温的、此刻如同救命稻草般的衣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几乎喘不过气。
前世的死亡预言,此刻不顾生死的温暖相护……巨大的矛盾感撕扯着他。
“叶寸心…” 他的声音异常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艰涩,“你…你过来…”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将裹在身上的、属于她的那件防寒服扯开一些。
“别动!” 叶寸心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地瞪着他,因寒冷而发青的嘴唇哆嗦着,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保存…热量!等待…救援…老狐狸他们…不会放弃…” 她每说几个字,都要停下来急促地喘息几下,白色的雾气在灯光下剧烈翻腾。
冰窟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两人粗重交错的喘息和叶寸心无法抑制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寒冷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疯狂地啃噬着他们的意志和身体。时间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雷战靠在冰冷的冰壁上,感受着身上那两件衣物带来的微弱暖意,目光却始终无法离开蜷缩在对面的叶寸心。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头埋在膝盖里,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而不断颤抖着,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幼兽,脆弱却又带着一种惊人的、不肯熄灭的顽强。
前世…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死去吗?那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十分钟,在极寒和缺氧中,时间感早已模糊。叶寸心的颤抖似乎微弱了一些,意识在低温下开始变得有些昏沉。寒冷带来的麻木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眼皮变得无比沉重。前世的画面和今生冰冷的现实在脑海中混乱地交织…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轻轻响起,打破了冰窟里死寂的寒冷:
“叶寸心…”
叶寸心身体微微一颤,艰难地抬起头。战术射灯的光已经暗淡了许多,映照着雷战苍白却异常专注的脸。他的眼神不再有风暴,不再有审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如同冰封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他看着她在微弱光线中冻得青紫的脸,看着她眼中残留的绝望和疲惫,看着她为了自己几乎舍弃了所有保暖的衣物……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干涩得发疼。
“刚才…”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温柔的艰涩,“…你说‘失去的过往就别再回头望’…”
叶寸心猛地一震!这句话…是她刚才在极度寒冷和意识模糊中,无意识喃喃出声的吗?那是前世无数个午夜梦回,她用来告诫自己、鞭策自己向前看的箴言!
雷战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震惊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太多他无法完全理解却感同身受的沉重。他看着她,看着这个谜一样闯入他生命、带着前世记忆、此刻又为他冻得濒死的女孩,一股汹涌的、陌生的暖流,混杂着无法言喻的心疼和一种决绝的承诺,猛地冲破了所有的冰封和疑虑!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过往阴霾的力量,清晰地在这冰冷的死亡绝地中响起:
“好…我们不回头望…”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冰寒刺骨的空气,目光灼灼,如同黑暗中燃烧的星辰,一字一句,带着穿透两世的重量,重重地砸在叶寸心的心上:
“山野的草长了又长…叶寸心…这辈子…我想陪你…一年又一年。”
……
冰窟之上。
“找到了!信号!微弱的生命信号!” 元宝死死盯着手中那个巴掌大小、屏幕在极寒下艰难闪烁的便携式生命探测仪,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着。屏幕上,两个极其微弱的绿色光点在代表深度的坐标轴上艰难地跳动着。
“位置!深度!” 老狐狸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探测仪屏幕。他和阎王、小蜜蜂几人,正用冰镐和工兵铲疯狂地清理着那个被积雪和碎冰半堵塞的冰窟入口。狂风卷起的雪沫如同白色的沙尘暴,不断扑打在他们身上。哈雷被安置在稍远处避风的冰凹里,何璐正给他注射维持药物,沈兰妮和田果则焦急地用身体挡住吹向入口的风雪。
“正下方!垂直深度…七点五米左右!” 元宝的声音带着哭腔,“两个信号!都还活着!但…非常微弱!” 尤其是其中一个信号,波动得极其不稳定。
“快!再快!” 老狐狸的吼声被狂风撕扯得破碎,“阎王!炸药!定点爆破!把洞口给我炸开!小心控制当量!别塌了!”
“明白!” 阎王眼神锐利如鹰,动作快如闪电。他迅速从背包里取出微型塑胶炸药,如同最精密的外科医生,在清理出的冰层薄弱处精准地布置着,额头上滚落的汗珠瞬间凝结成冰。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爆炸声在冰崖下响起!被控制的炸药威力恰到好处,并未引发二次坍塌,只是将堵塞洞口的厚厚冰雪和冻土猛地掀开、震碎!
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暴露出来!刺骨的寒气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绳索!快!” 老狐狸第一个扑到洞口边缘,将强光手电筒猛地向下照去!
光柱刺破深沉的黑暗,穿过弥漫的冰尘,最终落在了冰窟底部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几乎被冻僵的身影上。
叶寸心蜷缩着,几乎失去了意识,脸色青白得吓人。而雷战,用他尚能活动的左臂,紧紧地、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尽可能护在自己同样冰冷的怀里。他身上裹着两件不同尺寸的防寒服,而叶寸心身上只剩单薄的内层衣物。
“雷神!敌杀死!坚持住!” 老狐狸的吼声带着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担忧。安全绳被迅速抛下。
“医务组!准备急救!快!” 何璐的尖叫声穿透风声。火凤凰的女兵们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冰冷的救援绳索垂落到眼前,像一道连接生与死的纤细桥梁。刺眼的手电强光撕破了冰窟里浓稠的黑暗,也刺痛了叶寸心几乎冻僵的眼睑。
她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在轻轻推动自己。
“上去…” 雷战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气息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那只还能活动的左手,正费力地、却无比坚定地将她冰冷的身体推向垂落的安全索。他的身体因为失血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
叶寸心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艰难地抬起头。战术射灯早已熄灭,借着上方投下的光,她看到雷战惨白如纸的脸,嘴唇是骇人的青紫色,额发被冷汗凝结成冰绺。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强光的映照下,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光芒——那是活下去的意志,是必须把她送出去的决绝。
“你先…” 她哆嗦着嘴唇,想拒绝。他的腿伤太重!
“这是…命令!” 雷战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威严,尽管虚弱,却依旧有着令人心悸的力量。他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重和承诺:“上去!叶寸心…你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我还没还…别想赖账!”
叶寸心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和暖流瞬间冲垮了冰冷的堤坝。泪水再次汹涌而出,瞬间冻结在脸上。她不再犹豫,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死死抓住了冰冷的救援索。安全扣被上方的小蜜蜂迅速锁死。
“拉!” 老狐狸嘶哑的吼声在洞口炸响。
绳索猛地绷紧!一股向上的力量传来,将她从冰冷的雪地上拖起。在身体离开地面的瞬间,她猛地回头!
只见雷战靠在冰壁上,仰着头,目光紧紧追随着她上升的身影。那张因失血和寒冷而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然对着她,极其艰难地、缓慢地…扯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是一个虚弱到极致,却又无比清晰的…安抚的微笑。
“雷战——!” 叶寸心破碎的呼喊被上升的气流淹没。
她被迅速拉出洞口。刺骨的寒风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