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太阳吧。
既然那个叫做命运的太阳,实在追求不到。那不妨换个叫珍惜的太阳,回头去拥抱。
………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有个人影坐在梳妆台,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大概是个姑娘。他本来不屑一顾,他们的手段一点都没长进。可那姑娘开口了,是他熟悉的带着点抱怨的嗓音。
“朱厌,你怎么搞的?还不起来给我挽发?不知道文潇他们在等我们吗?”
他怔了怔,沉默良久。终于走过去,像无数次那样跪在她身后为她挽发。
那人穿着睡裙,在他给她挽发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叽叽喳喳。朱厌也一直附和着她的话,可表情依然麻木。他一次次为她挽发,却又在每次快挽好的时候,借口说没挽好,重新挽。直到那姑娘发觉他的小动作后,气恼的开口。
“朱厌,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啊?你再这样反反复复的弄我头发都要秃了。”姑娘的脸鼓成包子。
“………”他没搭话。要是很快挽好,她肯定就又要走了吧,小没良心的。
那姑娘等了许久都没听见他开口,以为又是自己昨晚闹他生气了,小心从镜子里窥探他的表情。哼,明明就没生气,装什么清高呢!她思来想去突然有了个想法,她转过身去。
“哎呦,朱厌!你气什么气呢!现在你不许生气了,轮到我生气了!除非你给我买新衣服,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什么时候理你。”
她敢保证这招绝对有用,所以十分自信的双手叉腰,一脸骄傲的等待。
可朱厌沉默的表情突然变了,他上前抱住她,“别,别让我离开你,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他哭了吗?
“………”
那姑娘表情也变了,她苦笑两声。“阿厌,你又忘了,我已经死了啊。别活在过去了,要向前看,我会回来看你的。但不是在梦里………”
她没说完话,因为朱厌的梦醒了。
风声簌簌,将大雨吹得倾斜。雨点在窗台踱步,留下匆忙的脚步。窗棂震颤,像他狂动的心跳,反映出屋里一片的寂静。
“晓晓,刮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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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他还是以前那样,还是赵远舟,偶尔玩笑,偶尔发牢骚,只是没有人再叫他朱厌了。他其实很喜欢赵远舟这个名字,但他也喜欢朱厌这个名字。后来他才知道,他喜欢的不是这个名字,而是怀念哪些叫他这个名字的人们,怀念哪些他还被叫朱厌的岁月年华。但可惜 ,他现在,只是赵远舟了。
唉,他又在发呆。文潇觉得赵远舟变了,他最近总是在发呆,他看起来不是在用心的活着,而是为了完成那个约定而努力在扮演从前的那个自己。文潇好像又看到了朱厌,那个当年独自承担的…朱厌。
“赵远舟,你怎么又这样?又睡着了?”
卓翼宸和他们已经第数不清几次在缉妖司等不到赵远舟了,无奈他们只能再次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去到他家里找他。
“………”他没理,还没反应过来。
“赵远舟!这几天天天做梦,梦里到底有谁在啊?”卓翼宸是真的没招了,他看到他这副鬼样子就来气。
“嘘,小卓别说了。”在卓翼宸那话出口的时候,文潇就觉得………他真的太莽了。她递给白玖和裴思婧一个眼神,他们立马懂了。
白玖上前努力踮起脚去捂住卓翼宸的嘴,向后拖去。而裴思婧配合默契的上前拖拽,成功远离战场。
………
“小卓,你明明知道的啊!为何还要说?”文潇觉得果真不能让这个固执死板的先开口,这不,一开口就暴击。
“他就是该骂骂,把他骂醒了才好。他忘了当初晓晓说的话了吗?既然这么怀念就该快点完成她的期望!我这是为他好!”卓翼宸被拖走了还在喋喋不休,他就是看不惯他天天这么颓废的样子。
“我看你是在担心他吧。你也看出来了吧,他现在就想完成那件事,然后去死。”裴思婧看出来了,当初她消散的时候嘱托他们的时候,他的表情可不像听进去了,看起来像是疯了。
“…怎么可能?”被毫不留情的拆穿的卓大人反驳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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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想那天她消散过后的事情。
他果然舍不得。
所以他跟着她去到了她的时空。
他都看到了。
他看着她坠入黑暗,他内心动摇了,他想把她带回去,像他之前计划好的把她藏起来。可是她没看到自己。他一瞬间都哑火了,忽然觉得这一切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可是他不知道,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的反应已经暴露了她爱他的事实,至于到底看没看到他,好像没那么重要。
只是,他也没看到。
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小心接住她的时候,她也很亲呢的靠近。他又想起那天文潇骗他们说有指佞草的时候,她回答自己的话。原来连她最开始对他说的话都不是对他说的,看来应该是对那个他说的吧。
可他舍不得,他爱她,他不在乎。要是她忘了他就真的毫无意义了。
但是他看到……
她从那个自己怀里跳出来,她看到了,他送她的红玉镯子,她哭了。是因为自己吗?不行,这也太自私了。要是因为这,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都释怀不了。
“对不起,都怪我。我们以后大概没法为对方抹眼泪了。”
所以,他朦胧地看着她手中的红镯子,抬手掐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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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回笼
风声破窗而入,裹挟阵阵花香夹果香,吹动他的软发丝。外面卓翼宸还在埋怨,他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可他就是放不下,只有他自己还在记怀吗?他不信。
他又把木簪子戴头上,看着星星点点的槐花,淡淡一笑,出去了。
院里的桃花今年开得特别艳,这还是晓晓当时说喜欢花的味道,说谁家不是花香满园,说他这家就没个正常人的样,说你是大妖没关系可以维持做妖的习惯,可是她现在已经住在他家了,就得按她的习惯来办………后面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当时娇艳的脸,蛮横的话,但他好高兴,那是他回不去的记忆了啊。
他当时依着她,也没管这么多,什么花都给搞来了。如今晚春,桃花开得正艳。
只可惜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桃花不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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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