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交流会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璃月宫上下弥漫着一种既亢奋又紧绷的气氛。
打脸丹殿的辉煌胜利，如同注入一剂强心针，让整个璃月宫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工坊区日夜炉火不熄，风箱的呼哧声、锻锤的叮当声、药材处理的沙沙声交织成一首繁忙的乐章。
“聚气散”的名声彻底打了出去。“
璃月宫出品，便宜又好用”的口碑，在外门弟子和小管事们私下的小圈子里疯狂传播。
璃月宫外围的杂役区临时开辟的小市集，最近格外热闹。
几个负责采买的外门弟子聚在一处茶摊。
“听说了吗？丹殿吴明被洛璃少主怼得差点背过气去！”
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弟子眉飞色舞。
“何止！我可是亲眼所见！
两刻钟！就两刻钟！
六颗下品聚气散！颗颗饱满！
当场试药那兄弟，瓶颈都松动了！
比丹殿的效果还好！”
另一个弟子唾沫横飞地比划着。
“真的假的？这么神？价格呢？”
旁边有人急切地问。
“嘿，说出来吓死你！只要丹殿同品质的三分之一！
我攒了三个月的灵石，刚去工坊排队买了一瓶！”
灰衣弟子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
“以后修炼，可算不用勒紧裤腰带了！”
“太好了！我也得赶紧去排队！
这璃月宫真是大变样了，洛璃少主也太厉害了！”
众人纷纷附和，眼中充满了对璃月宫和洛璃的敬佩与期待。
钱串子最近走路都带着一股“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劲风，那小小的金算盘被他拨得噼啪作响，快得几乎看不清手指。
“少主！大喜啊！”
他兴冲冲地找到正在核对“凝露草”生长进度的洛璃，小眼睛精光四射，
“照着势头，咱们这个月的流水，能顶过去半年总和！
下品聚气散供不应求，订单都排到下个月了！
中品‘凝气丹’的试产也成了！
虽然成丹率还卡在三成，但品质绝对过硬，药力比丹殿同阶的还温和两分！
就是……”
他兴奋的语调陡然一转，搓着手，胖脸上挤出一丝愁容：
“就是炼器那边……卡脖子了。
库房里存的那点‘黑铁石’和上品‘火铜’眼瞅着就要见底。
器殿那边……您也知道，吴明那小子在咱们这儿栽了这么大跟头，正憋着劲儿使坏呢，别说材料，连个废铁渣子都不肯卖给我们了！”
洛璃的目光从记录着“凝露草”叶片舒展角度的玉简上抬起，神色平静：
“器殿那边，早就不该指望了。
我记得库房最底层，是不是还有一批早年淘换下来的‘寒铁矿’？
杂质是多了点，但胜在量大。
让工坊的炼器学徒们先用那个练手，炼制些最基础的防御符箓外壳和标准尺寸的储物袋框架。
要求不高，够结实，够耐用，能批量生产就行。”
“是！少主英明！
寒铁矿虽然次了点，但胜在量大管饱！”
钱串子眼睛一亮，立刻记下，随即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
“对了少主，有‘贵客’登门‘指点’来了。
器殿那位脾气出了名火爆的‘器痴’赵莽长老，带着他几个得意弟子，正杵在咱们工坊大门口呢！
那架势……啧啧，来者不善啊，我看吴明那小子八成在背后拱火！”
洛璃眉梢微挑。
“器痴”赵莽？原著里略有印象，是个视炼器为生命、脾气比爆炎符还烈、最痛恨“离经叛道”的主儿，尤其看不起非“古法心炼”的流派。
吴明这是自己丢了脸，把师门长辈搬出来找场子了？
她合上玉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唇角勾起一抹从容的弧度：
“走，去会会这位‘痴心炼道’的老前辈，看他如何‘指点’。”
璃月宫工坊门口，此刻气氛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夕阳的余晖将众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满脸虬髯如同钢针、身披一件沾满灼烧痕迹和金属碎屑的厚重皮围裙的老者，如同铁塔般矗立着。
他背着手，浓眉紧锁，铜铃般的眼睛里射出挑剔而痛心的目光，扫视着工坊内正在锻打寒铁胚子的李二狗等学徒。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身材壮硕、神情倨傲、穿着器殿标志性赤铜色短袍的弟子，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哼！荒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莽洪钟般的声音骤然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炼器之道，乃沟通天地、心火合一、锤锻千次方得一器的神圣大道！
讲究的是匠心独运，浑然一体！你们看看！看看你们搞的什么名堂？！
把好端端的材料分得七零八落！
这个敲两下，那个烧一回！灵气泄尽！神韵全无！炼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
垃圾！纯粹的垃圾！
不堪入目！简直是侮辱炼器这门无上技艺！”
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指向学徒们手中那些初步成型、还带着锻打痕迹的符箓外壳胚子和储物袋框架毛坯，痛心疾首，仿佛看到了什么亵渎神明的丑物。
周围的璃月宫弟子们被这劈头盖脸的训斥砸得脸色发白，敢怒不敢言。
李二狗更是气得脖子都粗了，握着锻锤的手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要不是孙小梅死死拉住他，恐怕早就冲了上去。
洛璃带着钱串子和小翠，从工坊深处光影交织的通道中缓步走出，夕阳的金辉恰好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影。
“赵长老大驾光临，璃月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洛璃声音清越，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浅笑，步履从容地走到人前。
赵莽闻声猛地转过身，铜铃般的眼睛眯起，如同审视一件器物般上下打量着洛璃，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视：
“你就是洛璃？弄出这离经叛道、不三不四流水线的丫头片子？”
语气生硬，带着浓浓的不屑。
“正是晚辈。”
洛璃笑容不变，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刺，
“不知赵长老今日莅临，有何指教？”
“指教？”
赵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洛璃鼻尖，又猛地指向工坊内部，声音如同炸雷，
“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们弄出来的东西！
把炼器这等神圣技艺，硬生生糟蹋成了凡俗铁匠铺里打铁、厨子炒菜的下贱活计！
工序拆得七零八落，灵气散逸得一干二净！
仙门交流大会在即！
合欢宗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们璃月宫就打算拿这些粗制滥造、毫无灵性的破烂玩意儿出去丢人现眼？
老夫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趁早收了这套歪门邪道！
别给合欢宗抹黑！
否则，器殿第一个不答应！”
这番毫不留情的斥责，比当初吴明的阴阳怪气更直接，更蛮横，带着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洛璃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却依旧沉静：
“赵长老此言，晚辈不敢苟同。”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我璃月宫炼制的符箓外壳与储物袋框架，虽不敢自夸巧夺天工，但用料实在，结构稳固，经反复测试，足以承载中阶符箓的灵力冲击而不会崩解，内部储物空间稳定，经久耐用。
至于是否丢合欢宗的脸面……似乎，并非器殿一家之言便可定论吧？”
“用料实在？结构稳固？”
赵莽身后一个方脸阔口的弟子忍不住嗤笑出声，指着李二狗手中一块刚锻打完、还带着杂色纹路的寒铁胚子，满脸鄙夷，
“就这？杂质都没淬干净，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也敢叫用料实在？
我们器殿随便拉出一个刚入门三个月的学徒，打的胚子都比这光溜十倍！”
“就是！”
另一个三角眼的弟子立刻帮腔，语气尖酸，
“洛少主，炼器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没有十年二十年的苦功，连锤子都抡不圆！你们这投机取巧的法子，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散修罢了！”
这话不仅贬低了璃月宫，连带那些购买璃月宫产品的弟子也捎带上了。
璃月宫弟子们脸色涨红，拳头捏紧，愤怒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洛璃却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一丝清冽的锋芒。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器殿弟子，最后落在赵莽脸上：
“哦？听几位器殿师兄的意思，对自家炼器水准是相当自信了？”
她语气平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求知欲，
“那晚辈倒想请教几个问题。
器殿炼制一枚下品‘玄铁护心镜’，需要消耗多少斤上等玄铁精矿？
从熔炼、锻打、淬火、塑形、刻阵到最终成器，耗时多久？
不算人工，光材料成本几何？
最终在坊市售价，又是多少？”
这一连串具体到骨子里的问题，如同精准的飞刀，瞬间让那几个叫嚣的器殿弟子哑了火。
玄铁护心镜是器殿最走量、利润最丰厚的基础法器之一，用料、工时、成本、利润……这些都是核心机密，哪能当众扒开给人看？
赵莽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如同锅底。
“怎么？”
洛璃微微歪头，眼神无辜中带着一丝锐利，
“器殿的师兄们……是对这些基础问题不甚了解？还是觉得……衡量法器价值的方式太过市侩，玷污了‘神圣技艺’的清高？”
不等对方回答，她声音陡然拔高，清越有力，如同玉磬敲响，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们璃月宫炼器，走的确实不是‘古法心炼’的老路！
我们用的是分工协作的流水线！
效率，确实比传统快了些！
成本，确实比某些高高在上的‘精品’也不差！
我们每一道工序都有严格标准！
用料公开透明！
品质稳定如一！
我们就是要让那些囊中羞涩、挣扎在修炼底层的散修同道，那些资源匮乏的小宗门弟子，也能用上合欢宗出品的、物美价廉的基础法器和实用工具！
让他们在险恶的修真界，多一分自保之力，多一分攀登道途的希望！”
她目光灼灼，如同利剑般刺向赵莽，话语掷地有声：
“赵长老！炼器之道，是神圣！
但它的神圣，不应该只存在于高阁之上！
更应该服务于芸芸求道者！
器殿追求的是登峰造极的‘神品’，我们璃月宫，耕耘的是惠及大众的‘实用’！
道不同，目标不同，何来侮辱之说？！
至于是否丢人……仙门交流大会上，万千同道眼前，自有公论！
而非在此，由谁一言定乾坤！”
“说得好！”
人群中，不知哪个出身散修的外门弟子忍不住喊了一声。
“就是！璃月宫的东西便宜又好用，碍着谁了？”
另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道袍的弟子小声附和。
“赵长老这话也太霸道了……”
“我看璃月宫这路子挺好，咱们这些穷弟子总算有盼头了！”
围观的弟子中，尤其是那些出身普通、资源匮乏的外门弟子和杂役，看向洛璃的眼神充满了认同和感激，看向器殿众人的目光则多了几分不满。
洛璃这番话，不仅是为璃月宫正名，更是道出了无数底层修士的心声！
赵莽一张老脸憋得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
他性子刚直火爆，论嘴皮子功夫哪里是洛璃的对手？
被这番有理有据、软中带硬、还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牙尖嘴利！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赵莽气得胡子直翘，手指哆嗦地指着洛璃，
“老夫懒得跟你逞口舌之快！
咱们走着瞧！仙门交流会上，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物美价廉’的破烂，能卖出几个大子儿！
别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坟头！哼！我们走！”
他重重一跺脚，裹挟着一身怒火，带着同样脸色铁青、如同斗败公鸡般的器殿弟子，撞开人群，狼狈而去。
“恭送赵长老！”
洛璃扬声，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胜利的女王。
璃月宫弟子们看着器殿那群人灰头土脸、落荒而逃的背影，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欢呼声几乎掀翻了工坊的屋顶。
“少主威武！！”李二狗激动地挥舞着锻锤，声如洪钟。
“呸！狗眼看人低！”孙小梅也狠狠啐了一口，满脸解气。
钱串子则已经麻利地掏出他那锃亮的金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起来，小眼睛里闪烁着灵石的光芒：
“嘿嘿嘿，少主，这波‘广告’效果绝了！
我看好多人都心动了，交流会订单怕是要接到手软！
咱们得赶紧扩招人手，备足材料……”
洛璃含笑看着兴奋的众人，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凝重。
她知道，器殿的刁难绝不会就此罢休。
赵莽的怒火，吴明的怨恨，都将在仙门交流会上汇聚成更猛烈的风暴。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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