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铁壁关内气氛比昨日缓和些许。街市上,关于“佛光”和“少主”的议论更多了。
“听说了吗?昨夜又抓了好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说是想靠近那小院,被那位‘冰山剑仙’的剑气直接冻成了冰坨子!”
茶馆里,一个消息灵通的商人唾沫横飞。
“真的假的?那位剑仙这么厉害?”
“那还能有假!我小舅子在巡防营当差,亲眼所见!
啧啧,听说那剑气,离着十几丈远都觉得骨头缝里冒寒气!有他在,真是…安心又吓人啊!”
“那位少主也是奇女子,合欢宗出身,却能得如此人物守护…还有那悲天悯人的佛子,昨日那佛光,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一个老妇人感慨。
“嘘!慎言!太子府那边的人可不喜欢听这个!”
同伴连忙提醒,两人匆匆结账离开。
洛璃的小院内,却是一片难得的宁静祥和。
宋亚轩持续不断的平和梵音如同潺潺溪流,洗涤着院中每一寸空间。
槐树的枝叶在梵音中仿佛都舒展了几分,投下清凉的阴影。
张真源被洛璃强行“按”在铺了软垫的躺椅上“休养”,身上盖着薄毯,旁边小几上放着一碗温热的、加了双倍凝神花和星辉草的“蕴神碧粳粥”,散发着温润的灵气。
他闭目养神,苍白的脸颊在佛光笼罩下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呼吸平稳悠长。
【数值:张真源 HP稳定恢复中,当前 44% | 灵台裂痕修复度:0.5%】
洛璃坐在石凳上,面前摊开一本泛着玉光的《合欢宝典》真解篇(核心心法部分),秀眉微蹙,小脸上一片苦恼。
她纤细的手指绕着垂落的一缕青丝,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
“双修…阴阳交感…气机流转…共生…这说得也太玄乎了…”
她小声嘀咕,现代的灵魂虽然能看懂加密文字,但这玄奥的意境还是让她像看天书。
“又不是光…咳…那什么就行…这气机到底怎么‘交’,怎么‘感’嘛…夫妻人伦之道?”
她脸颊飞起两朵红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眼角余光瞥见廊下抱着剑、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的马嘉祺。
他冰蓝色的眸子半阖,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周身气息圆融,仿佛与这方天地、与手中之剑融为一体,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
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俊美得不似凡人。
洛璃眼珠咕噜一转,放下玉简,像只灵巧的小猫,蹑手蹑脚地蹭了过去。
她仰起头,凑到离他脸庞很近的地方,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带着点撒娇般的讨好:
“喂,冰山首徒?醒着没?”
马嘉祺长睫微颤,冰眸倏然睁开,平静无波地看向她,那深邃的冰蓝色里清晰地映出她带着狡黠笑意的倒影。
无言,却仿佛在问:何事?
“那个…”
洛璃被他看得有点耳根发热,但为了修炼大业,豁出去了,
“你剑心通明,对天地灵气、自身气机的流转感应最是敏锐,对吧?”她笑得眉眼弯弯,
“帮我个小忙呗?《宝典》里这段‘阴阳交感’我参悟不透,你…能不能用你的剑意,给我演示一下‘气机’是怎么流动、怎么交融的?
不用太难的,就…最基础的那种,像…像呼吸一样自然的那种?”
她双手比划着,眼神充满期待和求知欲,像极了向夫子求教的稚子。
马嘉祺沉默地看着她,冰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情绪。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修长有力的右手,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
指尖微光一闪,一缕极细、极凝练、带着凛冽霜雪寒意的剑气自指尖无声溢出,宛如一条拥有生命的冰晶小蛇,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晰、
纯粹、充满刚锐之意的轨迹。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留下淡淡的霜痕。
“此乃‘阳’,刚,锐,动,显于外。”
他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言简意赅。
接着,他左手同样抬起并指,另一缕剑气随之溢出。
这缕剑气却截然不同,它更加内敛、柔和,散发着如月华般的清冷辉光,带着一种包容、滋养的韵味。
它不像冰蛇般迅疾,而是如水般缓缓流淌,无声无息。
“此乃‘阴’,柔,韧,藏,蕴于内。”
他再次开口。
两缕剑气,一冰寒一清辉,在无形的意念牵引下,缓缓靠近。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碰撞或排斥,就在它们即将接触的刹那,如同两块磁石找到了彼此契合的磁极,自然而然地、轻柔地缠绕、盘旋在了一起!
冰寒与清辉交织、渗透,在交汇的核心处,竟不可思议地衍生出一丝丝温润如玉、充满了蓬勃生机的暖意!
这暖意虽微弱,却真实存在,如同冰封雪原下涌出的第一眼温泉,带着生命的律动。
【数值:洛璃【悟性触发】!《合欢宝典》核心心法“阴阳交感”领悟度+20%!】
“阴阳…交感,刚柔并济,动静相生…乃…衍生万物之基。”
马嘉祺似乎很不习惯说这么多字,声音略显艰涩,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洛璃看得眼睛发亮,小嘴微微张开,忘记了呼吸!
她天生九窍玲珑体,对灵力感知本就远超常人,此刻亲眼所见这最直观、最精妙的“气机交融”演示,心中那层厚重的迷雾瞬间被拨开,豁然开朗!
“我懂了!我明白了!不是强行糅合,不是一方压倒另一方,是自然而然的吸引、是恰到好处的共鸣、是水乳交融般的共生!
就像…就像…”
她兴奋得小脸通红,手舞足蹈,一时找不到最贴切的比喻。
“就像太阴与太阳,看似对立,实则共生共荣,缺一不可。”
张真源略带沙哑、却含着淡淡揶揄笑意的声音从躺椅那边传来。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深邃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空中那缕代表“阴”的清辉剑气上,又似笑非笑地看向满脸通红的洛璃。
“张真源!”
洛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红霞一直蔓延到脖颈,
“要你多嘴!躺你的!伤没好就敢偷听!”
她赶紧转头,对上马嘉祺那双依旧平静的冰眸,绽开一个无比灿烂、带着纯粹感激和崇拜的笑容:
“马首徒!你太厉害了!
虽然话少得可怜,但一出手就是大道真解!
谢谢你!你这教学,比那些老头子讲一百遍都管用!”
阳光穿过槐叶的缝隙,正好落在她明媚的笑靥上,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暖光。
马嘉祺冰蓝色的眸子在她灿烂夺目的笑容上停顿了足有两息,指尖缠绕的剑气悄然散去,只低低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便重新阖上了眼睑,仿佛又回到了那尊沉默的玉雕状态。
只是那抱着古朴长剑的手臂,肌肉线条似乎比之前放松了那么一丝丝,剑鞘也停止了微鸣。
【数值:马嘉祺【对洛璃认可度】↑(细微) | 【剑意感悟(教学相长)】↑(细微) | 心境波动+5%】
就在这时,静室内那低沉平和的梵音节奏,似乎极其突兀地、难以察觉地…乱了一个音节!
宋亚轩盘坐蒲团之上,手中捻动的菩提佛珠骤然停顿。
那悲悯平和、古井无波的佛心,在清晰地“看”到(神识感知)院中洛璃与马嘉祺那短暂却无比和谐、充满道韵的气机互动,以及感知到洛璃那毫无保留、灿烂夺目、充满了生命力与喜悦的感谢笑容时…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滚烫的琉璃珠!
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悸动,毫无征兆地自佛心深处泛起!
那是对“美”的纯粹欣赏?是对“悟道”喜悦的共鸣?
还是…对那温暖笑容本身的一丝…向往?
这念头如电光石火,一闪而逝,却让那低沉的梵音,在某个本该圆满的音节上,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涩滞。
与此同时,静室角落里,那串被他随身携带、用以镇压心魔的乌木佛珠上,一颗原本色泽温润的珠子,其内部极其隐蔽地闪过一道微弱的、不祥的暗红纹路,随即隐没。
【数值:宋亚轩【心魔躁动】+2% | 【佛心微澜】状态 | 对洛璃【关注度/好感度】↑(潜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