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刚起的时候，活动室的窗台上多了几个玻璃瓶
张函瑞蹲在地上，把刚摘的紫茉莉花瓣撕成细条往瓶里塞，绿色的花茎泡在清水里，根须在透明瓶壁上画出弯弯曲曲的线
张函瑞这样等花开了，就能看见颜色慢慢往上爬
他举着瓶子对杨博文晃了晃，阳光透过花瓣，在墙上投出片淡淡的紫
左奇函的观测本换了新的，第一页画着张大大的蝉蜕
他捏着铅笔在壳上描纹路，笔尖顿了顿
左奇函你们听，这壳好像还留着叫声呢
聂玮辰正往黑板上贴夏日常规表，闻言回头敲了敲蝉蜕
聂玮辰那得找个响的，昨天在老槐树上见着个大的，比张桂源的标本盒还长
张桂源确实在整理标本
春天的樱花枝早已干透，他小心地把花瓣剥下来，和新采的槐树叶夹在一起
张桂源去年的银杏叶压得太皱了
他对着光翻看着，突然笑出声
张桂源这里藏着个小虫子壳，估计是冬天躲进去冬眠的
陈思罕凑过来，用镊子夹起壳往玻璃瓶里放
陈思罕正好给函瑞的花当伴儿，省得它一个人在水里晃
——
午后的阳光把活动室晒得暖洋洋
杨博文趴在桌上修相机，镜头盖被张函瑞拿去当花盆，种着颗发了芽的绿豆
张函瑞芽尖都顶到盖子了
张函瑞用手指戳了戳嫩绿的茎
张函瑞要不要移到楼下花坛里？
杨博文头也不抬地调焦距
杨博文等它长到能爬墙再说，到时候拍出来肯定像串小灯笼
——
傍晚去操场浇水时，六个人推着辆旧洒水车
聂玮辰踩着踏板往前冲，水花溅起来打湿了陈思罕的裤脚，他干脆脱了凉鞋光脚踩在水洼里
陈思罕比后山的小溪凉快！
张桂源在花坛边插标签，每个牌子上都画着小图案：向日葵旁边是个笑脸，三叶草旁画了颗星星
左奇函蹲在旁边数蚂蚁，突然拽住张函瑞的袖子
左奇函快看它们搬花瓣，像在运夏天的邮票
活动室的四季框里，夏天的格子添了不少新东西
玻璃瓶里的紫茉莉开得正盛，蝉蜕被系在红丝带上悬着，旁边压着片带露珠的荷叶——是早上张函瑞在池塘边捡的，说要给框子降降温
杨博文新洗的照片贴在最显眼处：六个人坐在洒水车的水箱上，张函瑞举着颗玻璃珠挡太阳，珠子把光折射在同伴脸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陈思罕晚上去看萤火虫吧？
陈思罕突然翻出张旧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后山的竹林
陈思罕去年这个时候，那里的萤火虫能照亮半条路
聂玮辰立刻去翻竹篮
聂玮辰得带上空瓶子，装两只回来放框里
张桂源摇摇头
张桂源装进去就不亮了，不如多拍几张照片，让光一直留在纸上
——
夜深时，六个人果然揣着手电筒往竹林走
蝉鸣在身后渐渐淡了，只有萤火虫的微光在叶间跳
张函瑞举着杨博文的备用镜头，把光点一个个圈进取景框
张函瑞像把星星揉碎了撒在草里。
左奇函蹲下来，用手指接住只停在草叶上的萤火虫，光在他掌心明明灭灭
左奇函它在跟我们说晚安呢
——
回程的路上，谁都没说话
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六个人的脚步声踩碎了满地银光
快到活动室时，张函瑞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边的银河
张函瑞你们看，那串星星像不像我们的脚印？
大家仰头望去，果然有颗流星拖着尾巴划过，像谁在夜空中画了道闪亮的线
活动室的灯亮到很晚
四季框的夏天格子里，新添了张萤火虫的照片，旁边放着片沾着露水的竹叶
杨博文把相机里的银河照片导出来，左奇函在旁边写观测记录，笔尖划过纸面时，窗外传来第一声清晰的蛙鸣
张桂源秋天的时候
张桂源往玻璃瓶里添了点水，紫茉莉的花瓣在水面轻轻转
张桂源我们去捡银杏果吧，听说能做书签
张函瑞立刻把新捡的玻璃珠放进盒子
张函瑞我再找颗黄的，像秋天的叶子
晚风带着竹香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照片边角轻轻晃
六个人的笑声混着远处的蛙鸣，在夏夜里荡开圈温柔的涟漪
逐光的旅程还在往前伸，而这满室的星光与花香，正把名为“夏天”的热烈，悄悄织进彼此的青春里
等秋叶染红山路的时候，框子里大概又会多些金灿灿的故事，就像此刻停在指尖的萤火虫，总会在时光里，留下不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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