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雨裹着凉意掠过桂花树时,六个人正围在活动室的火炉旁烤橘子
张桂源捏着橘子皮往鼻尖凑,橙黄的汁液顺着指缝滴在观测本上,洇出一小团暖橙色
聂玮辰把温热的姜茶倒进粗瓷碗,水汽很快模糊了碗沿
聂玮辰慢点喝,别烫着,保温壶里还有
张函瑞蹲在四季框前,把夏天的石榴花换成新采的野菊花,细碎的花瓣落在玻璃罐上
张函瑞秋天来得真静,好像昨天还在追萤火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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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后山被晒得暖洋洋,杨博文举着相机追拍候鸟,镜头里晃过六双沾着泥土的帆布鞋,还有石阶边摇曳的狗尾草,草穗在风里轻轻颤
左奇函蹲在银杏树下捡落叶,观测本上贴满了扇形的黄叶
左奇函这片叶脉真像小扇子,说不定能给蚂蚁当船划?
张桂源拎着竹篮跑过来,野栗子撞在篮底上咚咚作响
张桂源快吃烤栗子,刚从树上打下来的,我跟看山人多要了半袋
活动室的旧挂钟走得更缓了,敲打着墙上的日历
陈思罕正在画枫叶,笔尖蘸着赤红颜料,忽然停下手
陈思罕夏天晒的梅子干还剩半罐,要不要就着粥吃?
聂玮辰从书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裹着刚摘的山楂
聂玮辰先吃这个,我家后院的山楂树结的,酸得很
张函瑞咬了口山楂,酸得眯起眼睛
聂玮辰核别扔,埋在菜畦里,说不定明年会长出小山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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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山雾来得又轻又柔,白气漫过玻璃窗时像层薄纱
六个人挤在活动室拼新拆的秋日森林拼图,张桂源总把松鼠的尾巴摆反,聂玮辰拍他的手背
聂玮辰尾巴要蓬松着,你忘啦,我们上次在动物园看的就是这样
杨博文忽然指着窗外,一群大雁正排着人字掠过山顶的柿子树
杨博文快看,像不像省略号?
杨博文从天上一直连到我们的拼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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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后去摘野柿子,左奇函举着竹竿在树下够,橙红的柿子在枝叶间晃,光斑映在他眼睛里
张函瑞蹲在旁边数果实,手指在膝盖上画着圈
张函瑞它们会不会是太阳落在树上的光斑?
聂玮辰递来个竹筐,里面铺着晒干的银杏叶
聂玮辰别用塑料袋装,闷坏了,用这个装透气
陈思罕忽然“嘘”了一声,指着草叶上的白霜,里面映着柿子的红,像颗会发光的玛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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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活动室飘着烤红薯香,焦皮黄瓤堆在陶盘里,皮被剥在空碟子里
张桂源捧着半块红薯啃,热气顺着嘴角冒,杨博文赶紧按下快门
杨博文这张要贴在野菊花旁边,让秋天知道我们过得很踏实
左奇函把红薯藤收进小布袋
左奇函等春天种下去,说不定能长出会结红薯的藤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时,六个人躺在地板上数星星,观测本被叠成了坐垫
张函瑞忽然坐起来,指着四季框里的野菊花
张函瑞花瓣好像少了几片,是不是被秋风卷走当信纸了?
杨博文的相机还开着,镜头对着夜空,想拍下流星划过的轨迹
聂玮辰从口袋里掏出六颗橡果,是白天在松林捡的,被体温焐得暖暖的
聂玮辰揣在兜里睡觉,明天早上说不定会孵出小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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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爬上窗棂时,左奇函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布包里的梅子干已经空了,野菊花又落了几片
窗外的蟋蟀声不知什么时候低了下去,一阵轻过一阵,像在跟秋天道晚安
他推了推旁边的张函瑞
左奇函明天去稻田吧,稻穗该黄透了,能当小扫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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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窗台时,红薯皮还摆在桌上,沾着黏黏的糖霜
六个人的影子被拉得斜斜的,落在拼好的夏日池塘拼图上,又慢慢往秋天的空白处挪
逐光的旅程还在继续,而这满室的果香与虫鸣,正把名为“秋天”的醇厚,悄悄写进彼此的青春里
等白雪覆盖操场的时候,框子里大概又会多些亮晶晶的故事,就像此刻桌上的橡果,总会在记忆里,结出一捧饱满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