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状

昭阳公主府的朱门在身后合上时，宫宴上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重天地。廊下的灯笼被晚风推着轻轻摇晃，将施语沉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忽长忽短。

“公主，要不要传晚膳？”陈让跟在她身后，声音比在宫里时柔和了些——这是只有在公主府才有的松弛。

施语沉摇摇头，指尖捏着袖中那张叠得极细的纸条：“不用，把书房的灯点上，我要再看看东西。”

那是宋奕从那个小太监靴子里搜出来的，上面只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密信。她研究了一下午，总觉得这符号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陈让应了声“是”，转身要去吩咐下人，身后却传来林薇薇的声音：“侍卫大哥，我来帮你吧！点灯这种事，我在现代……哦不，在以前也常做的！”

她几步跑到陈让身边，故意往他胳膊上撞了一下，手里的帕子“不小心”掉在他脚边，“哎呀，帕子掉了。”

陈让的脚步顿了顿，往常这种时候，他总会侧身避开，或是等她自己弯腰去捡。可今天，他看着落在脚边的帕子，竟没有立刻移开脚步。

林薇薇心里一跳，连忙弯腰去捡，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靴面。陈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却没像从前那样后退。

林薇薇直起身时，眼底藏不住得意——就在刚才，她悄悄用了系统积分兑换的“亲和光环”，虽然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却能让目标对她的排斥感暂时减弱。看来，这系统果然有用。

接下来的几日，林薇薇像是黏在了陈让身上。

他在廊下练剑，她就搬个小凳坐在旁边，一会儿递水，一会儿说“侍卫大哥你好厉害”，偶尔趁他收剑时，假装没拿稳水壶，让水洒在他手背上，再慌忙用帕子去擦；他去库房清点物品，她就跟在后面，说要帮忙整理，时不时“不小心”被箱子绊一下，往他怀里倒。

起初陈让还会下意识地侧身，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动作慢了些。有一次林薇薇又往他身上倒时，他甚至抬手扶了她一下——指尖刚碰到她的胳膊就立刻收回，却已足够让林薇薇心花怒放。

“你看，我说了吧，没有拿不下的人。”她夜里躺在床上，对着虚空里的系统小声得意，“等积分再多攒点，换个‘倾心符’，保管让他对我死心塌地。”

而这一切，施语沉都暂时没有察觉。

她几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那张画着符号的纸条被她拓了好几份，桌上堆着一堆旧卷宗——那是她让人从御书房借来的，全是前朝的密档。她总觉得那些符号和卷宗里某个不起眼的批注很像，便一页页地翻，连吃饭都让人送到书房。

“公主，该歇息了。”陈让端着安神汤走进来，见她趴在案上，鬓边的碎发沾了点墨汁，忍不住伸手想替她拂开。

刚抬起手，门外就传来林薇薇的声音：“侍卫大哥，公主睡了吗？我炖了点甜汤，想着给公主送来……”

陈让的手顿在半空，随即收了回来，转身看向门口，神色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公主在忙，你先回去。”

林薇薇端着汤碗走进来，目光在陈让和施语沉之间转了一圈，见施语沉没抬头，便笑着把汤碗往陈让面前递：“那先给侍卫大哥吧，你这几日也累了。”

她递碗时，指尖又擦过陈让的手背。这一次，陈让没有立刻缩回手。

施语沉这时恰好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目光无意间扫过两人相触的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她很快移开视线，落在陈让手里的安神汤上：“放着吧，我再看会儿。”

她没多想——陈让向来沉稳，就算林薇薇再缠人，也绝不会动摇。她现在满心都是那些符号，只想着快点解开谜底。

可她没看见，陈让收回手时，指尖微微蜷了蜷，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而林薇薇看着他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书房外的月光越来越亮，照在廊下的石阶上，像铺了一层霜。谁也没注意到，平静的表象下，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变了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