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王庭的路途比预想中更加漫长。
暴风雪席卷了整个草原,车队在及膝的深雪中艰难前行。
云桑的咳嗽愈发频繁,每次喘息都带着冰碴刮过喉咙的刺痛。
边伯贤日夜不离地守在车驾旁,积雪在他肩头结了一层薄冰。
每当云桑咳得厉害时,他握缰的手便会收紧几分,骨节在皮手套下泛出青白。
第五日黄昏,王庭的轮廓终于出现在风雪中。
那贺鲁竟亲自率众在宫门外迎接,玄狐大氅上落满雪花,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女儿辛苦了。”他上前扶住正要行礼的云桑,手掌温热得不自然,“月氏之事父汗都知道了,回来就好。”
云桑敏锐地注意到他眼底泛着的紫芒比往日更盛,声音却依旧虚弱:
贺兰·云桑“劳父汗挂心,是女儿无能......”
话未说完,那贺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赫然带着血丝。
左右侍从慌忙上前,却被他挥手屏退。
当夜接风宴上,那贺鲁当众宣布要为云桑修建温泉行宫养病。
群臣纷纷称颂可汗慈爱,唯有几位老臣低头不语——二十年前,先可敦正是在类似的宴席后被送往行宫“静养”,三个月后便传来病逝的消息。
宴席过半,那贺鲁突然召来巫医:“为公主诊脉,务必用最好的药。”
巫医的手搭上云桑腕间时,边伯贤的刀鞘微微抬起三分。
云桑却坦然伸手,任由对方枯瘦的指尖按上脉搏。
“公主乃忧思过甚,需静养百日。”巫医的结论与太医署如出一辙,“尤其忌劳神动怒。”
那贺鲁满意颔首,亲自将一枚玉佩戴在云桑颈间:“这是高僧开光的暖玉,最是养人。”
玉佩触肤生温,却带着若有似无的异香。
回到寝宫,云桑立即取下玉佩投入香炉。
玉石遇火炸裂,炉中腾起诡异的紫烟。
边伯贤“果然是西域迷香。”
边伯贤用银箸拨开碎片,
边伯贤“长期佩戴会令人神智昏聩。”
云桑望着窗外的飞雪:
贺兰·云桑“父汗这是等不及了。”
她忽然转身,
贺兰·云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边伯贤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
边伯贤“穆罕医师的学徒招认,可汗近年服用紫鸦胆子并非治病,而是为增强精力。”
边伯贤“但三个月前,药量突然加倍。”
贺兰·云桑“三个月前......”
云桑指尖轻叩案几,
贺兰·云桑“正是那孩子消息传来之时。”
更漏指向三更时,帕丽扎提竟冒险潜入王庭。
她斗篷上结着冰凌,声音却带着压抑的兴奋:
帕丽扎提·阿溪“孩子找到了,在浑邪部与月氏边境的牧民帐中。”
帕丽扎提·阿溪“但......”
她顿了顿:
帕丽扎提·阿溪“那孩子身边有个汉人嬷嬷,说是受人之托,要带他去江南。”
云桑猛地起身:
贺兰·云桑“不能让他离开草原!一旦出关,再难寻回。”
帕丽扎提·阿溪“放心,阿尔斯楞的人已经盯住了。”
帕丽扎提压低声音,
帕丽扎提·阿溪“但可汗的人也发现了踪迹,正在往边境赶。”
风雪拍打着窗棂,烛火在三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