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会现场那如同核爆般的喧嚣,被厚重的防弹车窗彻底隔绝。车子平稳地驶入市中心最顶级的安保社区,穿过层层森严的关卡,最终停在一栋如同黑色水晶般矗立的摩天大楼底部。全程,他紧握着你的手,力道大得指节泛白,那枚刚刚被他砸向全世界的铂金戒指,冰凉的金属硌着你的指根,内圈那深刻入骨的“永久”二字,仿佛带着电流,持续不断地灼烫着你的皮肤。
指纹锁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沉重的入户门无声滑开。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一个极致空旷、冰冷、线条锐利的空间。高挑的穹顶,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铺陈开来的、如同星河倒悬般的璀璨城市夜景,却显得遥远而疏离。地面是光洁如镜的深灰色大理石,反射着冷硬的光。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生活的气息,只有无处不在的、浓郁而沉郁的雪松香气,霸道地宣告着主人的存在,像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将踏入者瞬间捕获。
“进来。”他的声音在你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沙哑。他随手扯开勒了一整晚的领带,昂贵的布料被随意地丢在玄关冰冷的台面上。动作间,他深色的西装袖口微微上移,露出手腕上被你无意识抓出的几道淡红指痕。
你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踏进这片属于他的、冰冷而奢华的空间。脚下光滑的地面让你有些无所适从。空气里的雪松香气浓郁得几乎让你窒息,却又诡异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熟悉感——这气息早已刻入骨髓。
他的目光落在你身上,带着审视。当他的视线扫过你垂在身侧、试图藏起的左手手腕时,眸色骤然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翻滚起浓烈的阴鸷。
那里,在混乱中被某个疯狂的记者泼洒的热咖啡溅到,留下了一片明显的、边缘泛着水泡的红肿,此刻正火辣辣地刺痛着。
他没说话,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那股在记者会上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如同实质般的戾气,似乎又隐隐浮动起来。
“这里没有狗仔。”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也像是在安抚,“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他不再看你手腕上的伤,转身走向客厅深处,步履间带着一种压抑的烦躁。很快,他又折返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异常专业、印着红十字标志的银色金属药箱。
“这边。”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掌控。
你被他带着,穿过空旷得能听见脚步回声的客厅,推开一扇厚重的房门。
这是一间同样风格、同样空旷冰冷的客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城市天际线,巨大的双人床铺着质感高级却毫无温度的深灰色床品。一切都精致奢华,却毫无烟火气,像一个样板间。
“今晚住这里。”他言简意赅,将药箱放在床尾凳上。然后,他做了一个让你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屈膝,半跪在了柔软昂贵的白色羊毛地毯上。
高大的身影瞬间矮了下来,与你平视的角度被打破。他微微仰头看着僵立在床边的你,灯光落在他优越的眉骨和鼻梁上,投下深邃的阴影。这个姿态,带着一种近乎臣服的谦卑感,与他顶流的身份、与这冰冷奢华的空间形成了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反差。
他打开药箱,动作利落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柔。修长的手指取出消毒棉片、烫伤膏、无菌纱布和镊子,金属器械碰撞发出细微的轻响。
“手。”他朝你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命令。
你的心脏被狠狠攥紧。看着他半跪的姿态,看着他专注地准备药品的侧脸,看着他摊开的、骨节分明的手掌……一股巨大的酸涩和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喉头。你迟疑着,缓缓地将那只受伤的左手,递了过去。
他的指尖微凉,在触碰到你红肿滚烫的皮肤时,你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别动。”他低声道,声音比刚才更柔和了一些。他用镊子夹起浸透了冰凉消毒液的棉片,动作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你手腕上被烫红的区域。他的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冰凉的液体接触到灼痛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麻痹感,你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疼?”他立刻停下动作,抬起眼看向你。帽檐早已不见,那双深邃的眼睛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紧张?
“……还好。”你咬着下唇,声音有些发颤。
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没再说什么,但接下来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更加缓慢。他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片小小的、令人心悸的阴影。他温热的、带着雪松清冽气息的呼吸,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若有似无地拂过你手腕上那片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尖发颤的酥麻。
空气里只剩下他轻柔擦拭的细微声响,和你自己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如擂鼓般的心跳。窗外璀璨的夜景成了模糊的背景板,整个世界仿佛都浓缩在他半跪的身影、他微凉的指尖、和他拂过你伤口的温热呼吸之间。
你的右手无意识地抬起,指尖轻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冰凉的铂金戒指,感受着内圈那个深刻入骨的“永久”刻痕。巨大的不真实感和一种深沉的惶恐攫住了你。
“为什么……”你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轻得如同叹息,“……是我?”
为什么是渺小如尘埃的你?为什么是这场足以摧毁他事业的滔天风暴?为什么是这枚刻着“永久”、重如千钧的戒指?
他涂药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镊子尖端的药膏悬停在半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那双眼睛,不再是刚才处理伤口时的专注和柔和。里面翻涌着浓烈得化不开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情绪!是压抑已久的欲望,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是某种近乎偏执的认定!那目光如同实质般将你牢牢锁住,带着一种要将你灵魂都焚烧殆尽的炽热!
他盯着你,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因为——”
他微微倾身,距离近得你能看清他眼底每一丝翻涌的暗色。
“只有你。”
他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滚烫而沉重。
“能让我失控到……”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你指间的戒指,那眼神充满了占有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满足,“把‘永久’,刻进金属里。”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火星,重重砸在你的心口,烫得灵魂都在震颤。
他不再言语,重新垂下眼睫,专注地将清凉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你红肿的皮肤上,再用无菌纱布小心地覆盖、包扎好。动作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比刚才更沉、更重的力量感。
药箱被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然而,他的指尖却并未立刻离开。
包扎好纱布后,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流连忘返的意味,轻轻地、极其缓慢地,开始摩挲着你手腕上完好皮肤的边缘。指腹温热干燥,带着薄茧的粗糙感,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无声的占有和安抚,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暧昧。
他的指腹划过你敏感的腕骨,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这伤,”他开口,声音低哑得如同大提琴最深沉的那根弦,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今晚,我守着换药。”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重新笼罩下来,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包含了太多汹涌的情绪。然后,他不再停留,拿起药箱,转身走向房门。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他的身影。
可房间里,那浓郁而霸道的雪松香气,却并未消散。它无声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钻进你的每一次呼吸,霸道地侵占着你所有的感官神经,像他留下的、无形的烙印。
你瘫坐在冰冷的大床边,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手腕上包扎好的纱布传来清凉感,可被他摩挲过的皮肤却一片滚烫。指间那枚冰冷的铂金戒指,此刻仿佛重如千钧,“永久”二字烙铁般灼烫着指根。他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反复回响——“今晚,我守着换药”……这意味着什么?他还会回来?
窗外城市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闪烁,巨大的落地窗映出你苍白而混乱的身影。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你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时——
房门下方的缝隙里,毫无预兆地,悄无声息地,推进来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你的呼吸瞬间停滞!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
你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手捡起那个盒子。丝绒的触感细腻冰凉。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你猛地掀开了盒盖——
柔和的灯光下,一枚与你左手无名指上那枚一模一样的、简洁而冰冷的铂金戒指,静静地躺在深蓝色的丝绒衬垫上。
戒圈内侧,在相同的位置,清晰地镌刻着同一个词:
永久。
尺寸,正合你右手的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