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花仙已寻得十位,唯余水仙与牡丹踪迹难觅。生死簿翻遍了,竟也勘不透这二仙的下落,红凝与芷昔都暗自纳罕,不知这两位究竟藏在何处。
冬夜寒浓,月色却格外清幽,一轮圆月悬在墨蓝天幕上,洒下银辉似能映透人心。芷昔立在廊下望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她终究没有寻屿那般能勘破阴阳的慧眼,对着这朗朗月色,也瞧不出半分线索。
正怔忡间,月中忽然飘下几点金桂虚影,簌簌落在阶前。那桂花并非真花,倒像是用冰雪凝成,在寒夜里泛着冷光。随着花影而来的,是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仙子,周身带着广寒宫独有的清冽气息。来得竟是桂仙。
桂仙是嫦娥座下最得宠的仙婢,虽名带“桂”,却非草木,而是广寒宫的玄冰成精。
桂仙微微颔首,手中托着一只红锦囊,锦面上绣着一对比翼鸟,针脚细密,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桂仙寻屿仙官何在?这是我家主人让我交给他的。
芷昔的目光落在那锦囊上,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桂仙的主人是嫦娥,锦囊上绣着比翼鸟,还要交给寻屿……她脑中瞬间闪过那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心头顿时冒出些促狭的念头。好一个寻屿,竟连天界第一美人都入了他的情网,当真是风流得很。
只是广寒宫常年清冷,嫦娥仙子怕也是寂寞得紧了,才会用这般寓意的锦囊传递心意吧?
芷昔接过锦囊,谢过桂仙。待那抹白影重新隐入月色,她才捧着锦囊转身进屋,对着炭盆坐下。火光映在锦囊的比翼鸟上,倒像是那鸟儿要从布面上飞出来一般。
她捏着锦囊边角,犯了难——这锦囊是给寻屿的,她拆还是不拆?
正犹豫间,鼻尖忽然钻入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那气味很是奇特,像是水仙的清冽与牡丹的馥郁缠在了一处,两种香气同样浓烈,竟是谁也压不过谁,在空气中你争我抢,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闻着很是怪异。
芷昔心头一凛,这香气来得蹊跷,莫非与那两位失踪的花仙有关?她不再犹豫,赶紧拆开了锦囊。
里面没有缠绵的情话,只有一张素白的纸条。
纸条上字迹娟秀,只写着两行字:
水仙原是水中精,水晶宫中尽娇妍。
牡丹乃是瑶池根,群玉台上寻常游。
芷昔盯着纸条上的字,眉头渐渐舒展——原来水仙藏在水晶宫,牡丹竟在瑶池的群玉台?难怪生死簿查不到,竟是躲进了这等仙家秘境。
夜色已深,仙客来的卧房里还亮着一盏小灯。红凝刚卸了钗环,换上素色寝衣,正准备吹灯睡觉,门却被轻轻推开。
她抬眼一看,只见“寻屿”端着个锦盒走进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道。
红凝什么事这么急?不能明天再说吗?
芷昔顶着寻屿的脸,径直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红锦囊递过去。
芷昔你先看这个。
红凝的目光刚落在锦囊上的比翼鸟绣纹,瞬间清醒了大半。她猛地抱紧被子,连滚带爬缩进蚊帐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红凝寻屿!你可别乱来!虽说你生得俊俏,可我对你绝无半点心思,你死心吧!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
红凝难怪你之前总帮我,原来早对我图谋不轨!这比翼鸟锦囊我可不敢收,你赶紧拿走!
芷昔听得额角青筋直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认出她是芷昔就算了,这脑回路也太能编了。
芷昔想什么呢?这是桂仙给的。
红凝桂仙?
红凝眼睛一亮,瞬间扒开蚊帐探出头,满是八卦的神色。
红凝她竟对你有意思?这比翼鸟绣得还挺精致……
芷昔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走。
芷昔咬牙打断她,指了指锦囊。
芷昔说不定这锦囊是掩人耳目,里面藏着找花仙的线索。你赶紧拆开看看。
红凝这才收了八卦心思,将信将疑地接过锦囊。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素纸条,她轻声念道。
红凝水仙原是水中精,水晶宫中尽娇妍;牡丹乃是瑶池根,群玉台上寻常游。
念完她眼睛一亮。
红凝这是说水仙在东海水晶宫,牡丹在瑶池?
芷昔不是瑶池,是玉山。
芷昔立刻纠正。
红凝瑶池归天帝管,若牡丹在那儿,天帝早让人找到了,何必派我们下来?
红凝恍然大悟,拍了下手。
#红凝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东海离得近,先找水仙!
话音刚落,她已利落地从床上起身,不过片刻,便换上了平日那件明艳的红裙,半点睡意也无。
二人驾云赶往东海,不多时便抵达龙宫。守门的虾兵蟹将见“寻屿仙官”与红凝前来,不敢怠慢,连忙引着他们面见东海龙王。
东海龙王端坐在水晶宝座上,龙须飘拂,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
东海龙王不知二位仙友驾临,有何贵干?
芷昔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寻屿沉稳的语调。
芷昔我等奉天界之命寻访十二花仙,据线索所示,水仙仙子在水晶宫内,还请龙王行个方便,让我等入内探查。
龙王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强作镇定地摆手。
东海龙王仙官说笑了。本王这龙宫虽大,却从未见过什么水仙仙子。十二花仙之事关乎天界秩序,本王怎敢私藏?
红凝见他抵赖,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生死簿副本——册页泛着天界印玺的金光,格外有威慑力。
红凝龙王既说不知,为何生死簿上查不到水仙仙子的魂迹?
她语气渐沉。
红凝若您执意隐瞒,我等只能将此事上报天帝,届时天帝派人彻查,龙宫怕是难辞其咎。
龙王盯着生死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深知私扣花仙是大罪,可此事牵扯到东海命脉,怎敢轻易松口?
可转念一想,若真惊动天帝,他一个龙王根本担不起后果。纠结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挥手道。
东海龙王罢了,你们要搜便搜,只是莫要惊扰了宫内眷属。
红凝一心寻找水仙,在珊瑚林、珍珠殿里来回穿梭,却连半分水仙的清香气也未寻到,只急得频频皱眉。
芷昔却另有心思,她借着“寻屿”的身份,悄悄绕到龙王的私库。果然,在私库暗格里,她摸到一枚冰凉的龙兽玉戒。戒身雕着狰狞的龙兽,眼窝处的黑曜石泛着暗光,还刻着桓钦势力独有的符文,正是指控龙王勾结桓钦、暗害九鳍的关键物证。
红凝你在这儿磨蹭什么?
红凝寻过来,没注意到芷昔袖中的玉戒,只皱着眉抱怨。
红凝水晶宫都快翻遍了,连水仙的影子都没有,怎么回事?桂仙不会骗我们吧!
芷昔刚要解释,指尖却不小心蹭到了玉戒。那玉戒突然发出一阵蓝光,一段断断续续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
“泉眼要枯了……把小公主……化进去……绝不能让天界知道……她是水仙……”
红凝惊得愣住,芷昔也瞳孔骤缩。她赶紧取出玉戒,蓝光渐渐消散,可方才的话却清晰地刻在二人心里。
#红凝水仙仙子……是龙王最小的女儿?
红凝失声问道。
芷昔点头,语气沉重。
芷昔东海泉眼枯竭,龙王没上报天界,反而把正在人间历劫、要成水仙花主的女儿绑了回来,将她化进泉眼稳住水源。天界预定的十二花仙,就这么殒身了一位……
红凝听得心头发酸,水仙的遭遇实在太惨。二人不敢多留,即刻辞别龙王,转身便往玉山赶——既然水仙已无法归位,绝不能再让牡丹出事。
红凝听得心头发酸,二人不敢多留,即刻辞别龙王,转身便往玉山赶——既然水仙已无法归位,绝不能再让牡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