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昔听到腕间莲子手链传来的轻响,心头虽惊,却没任由“锦绣舍仙为凡”的局面落定——她攥紧无双神剑,快步上前按住锦绣悬在半空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语气却异常坚定。
芷昔此事定有转圜,未必只能走‘碾碎命星’这条路!先等等,我们再寻他法,既能封住界门,也能护你周全!
说着,她抬手召出那枚贴身佩戴的莲子手链,指尖轻触冰凉的莲子,对红凝急声道。
芷昔这手链是我早年得的机缘,里面藏着关于‘界门’与‘灵韵’的古早记载。你与锦绣心意相通、羁绊最深,若以红茶花灵力感应它,说不定能唤出记载里的隐线,找到借力封门的法子!
红凝立刻点头,掌心绽放出一朵鲜活的红茶花虚影,温和的灵力如细流般渗入莲子手链。手链骤然泛起暖光,一层薄如蝉翼的光影在半空展开,一行淡金色小字从光影角落缓缓浮现。
龙套命星引界,亦能承界,聚两界灵韵,可成永续屏障。
芷昔眼前一亮,转身对昆仑、天女道。
芷昔昆仑,你是灵界皇子,可引灵界残余的平和灵力;天女,你九尾灵韵能调和两界气息冲突!我们四人分工——你二人引灵界之力,我以无双神剑定四方阵,红凝以百花生机补阵脚,再借锦绣命星做‘阵眼’,不必碾碎,只需让它悬于阵中,借两界灵韵凝成屏障,就能彻底封门!
昆仑与天女当即应下。昆仑抬手召出灵界皇室玉佩,玉佩泛出温润青光,如磁石般牵引着灵界散逸的灵力;天女展开九条红尾,灵韵如丝带般缠绕在青光之外,中和了灵力的锐利;芷昔持无双神剑插入地面,剑身白光四射,在光门四周画出工整的四方封印阵;红凝则让红茶花灵力如藤蔓般攀附阵脚,以生机之力填补每一处缝隙。
最后,锦绣踏上阵眼,天际的命星缓缓降下,悬在阵中央。他闭上眼,将自身灵力注入命星,命星瞬间亮起柔和红光,与阵中青光、红韵、白光、花香交织。不多时,光门周围浮现出一层透明屏障,灵界的青、欲界的白、百花的红、九尾的艳在屏障上流转,层层叠叠地将光门包裹。
随着一声轻响,光门渐渐缩小,屏障化作无形结界的趋势愈发明显。锦绣收回命星,虽面色稍显苍白,却完好无损——仙格未失,更不必沦为凡人。芷昔松了口气,脸上刚绽开笑意,腕间莲子手链传来颜淡的声音。
颜淡看来,天命也抵不过人心想守的圆满。
而欲界一侧,应渊始终陪在天帝身边,见光门骤缩、芷昔的身影还在灵界那边,瞳孔蓦然放大。他不顾体内灵力所剩无几,聚起最后一丝力气飞身而起,连天帝“阻止他们,别让门封了”的呼喝都没听见。
芷昔你怎么来了?
芷昔惊呼声未落,应渊已瞪了她一眼,不等她反应,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手臂一收,将她稳稳拉到欲界这边。
天帝谁叫你拉人了!我让你阻止光门关闭!为了这一刻,孤等了整整千年!
天帝在下方暴跳如雷,却已拦不住界门闭合的趋势。
芷昔应渊!
芷昔踉跄着站稳,回头时,透明结界已在身后凝实,彻底隔开了两界。
红凝见芷昔被拽走,下意识便要追上去,手刚触到冰凉的结界,就被锦绣牢牢拉住。
锦绣不可!
锦绣语气凝重。
锦绣界门已封,你若再涉欲界,恐被欲界天帝察觉你我与界门的关联,届时他定会利用你重开界门,战火又起!
红凝的手僵在结界上,望着对面的芷昔,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却被结界挡在两端。
芷昔也抬手轻触结界,看着红凝在屏障后红着眼眶的模样,泪水忍不住滚落,砸在结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红凝的身影渐渐模糊,却仍抬手对着她的方向轻轻挥动,直到彻底融进灵界的霞光里。
应渊你怎么那么呆?若不是我反应快,界门彻底闭合,你再想回欲界就难了!
应渊看着芷昔落泪的模样,语气里的恼怒掺了几分无奈。
芷昔抹了把泪,心中一阵后怕——方才沉浸在封门的喜悦里,竟忘了自己还在灵界一侧。可想起与红凝隔屏相望的模样,那份后怕又被浓浓的不舍淹没,挚友一别,竟成永隔。
一路护送芷昔到芳梧州外,见她依旧魂不守舍,仿佛只剩一具空壳,应渊的火气又噌噌往上窜。
应渊你这算什么?
他摆平了震怒的天帝,顶着天界众仙的目光护她离开,她却全程沉浸在悲伤里,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没了红凝,她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应渊眼角隐有泪光,语气里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芷昔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芷昔绕过他,目光从始至终没在他身上停留半分。
应渊僵在原地,心头更闷——她竟对自己全然熟视无睹。他越想越气,强压着情绪,周身却渐渐溢出丝丝黑气,眼眸也隐隐泛红,自己却浑然不觉。
芷昔与他错身而过时,余光瞥见他的异样,立刻转身挡在他身前,同时结印,将四叶菡萏的灵力注入他体内,压制躁动的修罗血脉。随着灵力流转,应渊周身的黑气渐渐消散,眸色重新恢复漆黑。
芷昔怎么会这样?
芷昔轻声问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应渊自己做了什么,某人难道不清楚?
一提及此事,应渊的火气又上来,语气却带着几分委屈的嗔怪。
芷昔猛然醒悟——定是此前剥离仙灵的损伤未愈,方才情急动了灵力,才导致修罗血脉失控。
应渊悄悄抬眼望她,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月圆之夜修罗血脉复苏时,他不止一次想去找她,若她能主动找他……
他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虚弱地靠在芷昔身上,大口喘着气,惹人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