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捏住,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纸条上是龙飞凤舞、却毫无实质内容的几个字。
吴邪一脸憋屈地站在长沙老宅空荡荡的堂屋中央,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在他脚边拉出长长的、孤零零的影子。
背景音仿佛还回荡着二叔那带着促狭意味的、渐行渐远的笑声。
被耍了,吴邪气愤回了吴山居,被金万堂引导着找到个摄像机,是他三叔录的。
模糊的视频窗口里,吴三省那张胡子拉碴的脸晃动着,眼神闪烁,语焉不详地吐出几句像是摩斯密码般的“线索”。
吴邪烦躁地抓了一把本就凌乱的头发,低骂了一句:“靠!”
他的烦躁被赶来说想他了的王胖子冲散,两人靠着玩了好几天。
线索如同被嚼过百遍的甘蔗渣,最终引向了。
光线昏暗的小茶馆角落。
楚光头那张油滑的脸笑得像朵菊花,搓着手,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嘴里跑着没边的火车。
他叽里咕噜说自己在监狱表现良好,现在是个良民。
并不见利忘义,是个三好学生。
跟个泥鳅似的问啥都问不出来。
直到坑了王胖子十万块。
总算在他嘴里撬出些关于小哥张起灵那些尘封、破碎的陈年往事。
听得吴邪和王胖子快心疼死了,张起灵一直在寻找他的记忆,可是西王母宫一行他什么都没找到,
吴邪眉头拧成了疙瘩。
就在这时,阿宁的信息像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裘德考带人去了广西巴乃。”
广西!吴邪心头一跳,和张起灵的往事在同一处地方。
阿宁之前透露的信息碎片在脑中拼合:裘德考被三叔当过枪使,还和那个阴魂不散的“它”有勾连……西王母的遭遇还历历在目,“它”的阴影从未散去。
巴乃,那里一定藏着关键的东西!
“王盟!订票!最快的!三张!”吴邪开始打电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他像一阵风似的冲出茶馆,留下楚光头在身后喊着“哎!吴老板!这茶水钱……”
胖子赶紧抓了一把桌上没嗑完的瓜子塞进口袋,追了出去,嘴里嚷嚷着:“哎!等等胖爷!你丫急什么,赶着去巴乃吃席啊?”
收拾行囊的动作快而利落,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奔赴未知战场的凝重与急切,拉开了房门。
门外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影如同夜色中凝结的墨色山岩,无声无息地静立在那里。
张起灵背着那柄沉重的黑金古刀,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帽檐下的目光沉静如渊,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只是在此静候。
胖子的大脸从吴邪肩膀后探出,看到门外的小哥,小眼睛瞬间瞪圆了:“嘿!小哥?!您老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属土行孙的啊?合着刚才胖爷那三张票里,有一张是给您预备的?”
他夸张地拍了下吴邪,“行啊天真,未卜先知!”
张起灵没有回答胖子的调侃,只是目光平静地落在吴邪脸上,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巴乃,这个与尘封往事紧密相连的名字,成了他追寻路上新的、清晰的坐标。
吴邪看着小哥,心中翻涌的疑虑、紧迫,在对方沉静目光的注视下,奇异地沉淀下来。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得嘞!” 胖子一把揽住吴邪的肩膀,另一只手豪迈地一挥,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
“铁三角!目标巴乃!走着!管它什么裘老外还是‘它’大爷,敢动咱小哥的‘老家’,胖爷我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画面快速切换,可能是阳光刺眼的海滩、繁华都市的霓虹、掠过机窗的云层。
黑瞎子戴着墨镜,嘴角咧到耳根,对着手机屏幕比了个夸张的“V”字。
最近跟着阿宁这金主干活,简直不要太爽!全球打卡,银行卡里的数字欢快地跳跃。
世界这么大,他黑爷算是真真切切地溜达了一圈!
然而,吴家二爷的活儿来得也是会挑时候。
看着手机上新跳出的信息,黑瞎子难得地挠了挠头,脸上那标志性的痞笑掺了点为难。
阿宁何等敏锐,目光扫过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等他开口,便干脆利落地说:
“接下来要找的人叫大刀,和我有些交情,不是什么亡命徒。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你跟着,你先去忙你的事。”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镜片后的眼睛飞快地权衡。
大刀这人,道上名声确实还行。
他咧嘴一笑,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行!阿宁老板爽快!那瞎子我先撤了,有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