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一个人在吴三省的破宅子里翻资料,翻得眼冒金星,感觉下一秒就要原地飞升去见他爷爷。
他揉着发酸的后颈,满怀革命战友情的期望一扭头。
好家伙!
阿宁在沙发上挺尸,姿势安详得可以直接盖白布。
黑瞎子四仰八叉瘫在藤椅里,脸上盖着本《青椒的一百种做法》,完美诠释什么叫“掩耳盗铃式摸鱼”。
张起灵闭眼端坐,那叫一个气定神闲,活像尊被502粘在椅子上的白玉菩萨,就差手里捻串佛珠了。
胖子更绝,鼾声打得震天响,“呼——嘎!呼——嘎!”,跟台漏风的破风箱似的,屁股底下的沙发都跟着他“嘎吱”呻吟,眼看就要英勇就义。
轰——
一股子纯正的“操心老妈子”气直冲天灵盖,吴邪感觉自己头顶都在滋滋冒烟。
他仿佛看到无数根白发正以光速从发根钻出来。
“我真傻,真的。”吴邪内心的小人儿捶胸顿足,祥林嫂附体,“我单知道下斗要防粽子,防机关,防塌方…………我特么怎么就没想到,还得防队友在关键时刻集体‘躺尸’啊!”
如果当初……
算了,没有当初!这队伍就是他上辈子欠下的债!
吴邪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算了算了……看在他们最近确实累得跟被十八头驴踢过似的份上……(慈祥.jpg)睡吧睡吧,都睡吧!
反正资料……还得老子一个人看!
他打电话将杭州的王盟叫了过来。
几经辗转,终于到了长沙大学。
看到了封条上与他字体一模一样的瘦金体, 在王盟的帮助下,吴邪最终查到狗王小满哥,在它的狗窝里找到了一半线索。
几张样式雷图纸。
又找到他的大学建筑学老师郑老爷,知道了样式雷图纸上是民间私人义庄。
兜兜转转,最终准备卖样式雷,买家和他约在新月饭店。
……
解雨臣和霍秀秀根据吴邪的信息去找霍老太太,结果两人都没让霍仙姑说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于是解雨臣带着霍秀秀开始模仿霍老太太写信,准备以霍老太太的名义给她当年的老友寄信钓鱼。
钓到了金万堂。
从他那里知道九门的那次盗墓活动,知道他将记忆中的鲁黄帛书复刻卖给了裘德考。
知道“它”一直影响着九门的行动计划,从九门成立之初就存在,随时随地,无处不在。
兜兜转转,解雨臣最终觉得,要去一趟新月饭店。
但是解家发生了一件事,让他紧急召集吴邪汇合,共同商讨。
……
厚重的防弹玻璃隔绝了外界的霓虹喧嚣,只留下冰冷的线条与幽蓝的光。
解雨臣惯用的红木书桌上,散落着几张被技术手段放大处理、却依旧模糊的袭击者面部截图,取自堂口监控死角。
一份标有“绝密”的西王母宫行动报告,重点标注着“武器类型:高浓度神经麻醉剂”、“非致命能量束缚管”、“捕获指令:玄女棺异变体”。
以及几枚散发着阴冷光泽、工艺精湛到足以乱真的蛇眉铜鱼仿制品。
最上面一张,是张翻拍的老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着老式工装的男人,眼神空洞麻木,嘴角却凝固着一丝怪异的弧度,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致命伤口,干涸发黑的血迹浸透了衣领。
正是解家堂口那个暴露后自裁的“它”的暗桩。
“汪家的命盘,”解雨臣指尖轻轻敲击着照片边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被阿宁搅乱了。”
他抬眼,目光扫过围坐的几人,最终落在对面沙发里安静得像一尊冰冷玉像的阿宁身上。
她垂着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转而凝视着桌面上那张照片,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却像冰层下的暗流:
“只知道姓汪,凤凰纹身藏在肋骨下。潜伏了十几年,像影子一样。没来得及问出更多……人就‘失控’了。”
他微微侧过头,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切割,“像被无形的线突然扯断了提偶的木偶。”
“汪藏海!” 吴邪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种被无数离奇事件锤炼出的笃定。
他经历了太多。
七星鲁王宫的尸蹩、西沙海底墓的诡谲、云顶天宫的非人、蛇沼鬼城的绝望……
早已拼凑出一个庞大、隐秘、与张家如影随形般作对的庞然大物轮廓。
汪藏海,就是这阴影投射下的第一个巨大谜面。
吴邪身体绷紧,微微前倾,双手指节因用力交握而发白,撑在膝盖上。
他脸色依旧带着奔波后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灼亮,像是被巨大的谜团点燃了灵魂。
一本摊开的厚重笔记本占据他面前桌面,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从西沙到巴乃的所有线索、疑问和潦草的因果连线图,像一张疯狂织就的蛛网。
一杯冷透的咖啡孤零零地搁在一旁,一口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