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安康鱼钱钱的一个月会员,以下是给你的加更
“我本是……南宋年间,一个无依无靠的农家孤女……”
她的目光变得空洞,仿佛穿透了雨林,看到了八百年前那个充满血泪的黄昏,
“被人贩强掳……卖入‘牡丹楼’为娼……我不从……”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刻骨的恨意,“从高台……纵身跃入荷花池……”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灭顶的窒息与绝望,“……可恨意不甘……执念不散……一缕魂魄……竟附在了池中……一株将开的荷花之上……” 她周身那微弱的绿光似乎随着她的诉说而轻轻波动。
“岁月流转……朝代更迭……我的荷花本体……不知何时……落入了裘德考手中……” 提到这个名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冰冷的厌恶。
“从此……便不得不……为他效力……” 真相终于摊开在众人面前,带着腐朽泥土和旧日荷香的气息。
“我的个无量天尊!” 王胖子掰着手指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声音都变了调,
“南宋?!那……那阿宁大妹子……你……你活了八百多年?!”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丝毫不亚于看到粽子复活。
吴邪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阿宁轻描淡写诉说的,竟是如此凄惨绝望的前尘往事!
被贩卖的惊恐,跳池的决绝,死后魂魄不得安息、依附于花的孤苦,还有这八百年来身不由己的漂泊……
巨大的心疼瞬间淹没了之前的恐惧和疑惑,他搂着阿宁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灵魂深处的冰冷。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雨林深处不知名虫豸的鸣叫,以及阿宁身上那层微绿光晕的流转,证明时间并未停滞。
张起灵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审视着阿宁。
她讲述时流露出的怨愤是针对那早已化为尘埃的过去和掌控她的裘德考,而非眼前的三人。
她此刻依偎在吴邪怀中的姿态,透着寻求庇护的脆弱,而非攻击性。
最重要的是,吴邪那双几乎要溢出心碎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充满保护欲地望着她。
麒麟血对阴邪之物的天然压制,让阿宁本能地畏惧着张起灵的存在和他手中的刀。
她能清晰感觉到那刀刃上蕴含的、足以让她魂飞魄散的毁灭力量。
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几秒沉默后,张起灵手腕极其轻微地一动。
那架在阿宁颈侧的、象征着死亡威胁的黑金古刀,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而迅捷,“锵”地一声轻响,干脆利落地被他反手插回了背后的刀鞘。
寒光收敛,那股令人魂魄战栗的森然锐气也随之消散大半。
张起灵没有再看阿宁,也没有看吴邪。
他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两步,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简单地调整了一下位置。
他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微微垂下了眼睑,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林间的阴影之中,无声无息,却像一座沉默的灯塔,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与距离感。
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他暂时解除了直接威胁,默许了她的存在。
但这默许,是带着距离的,是建立在持续观察和绝对掌控力之上的。
“小哥……”吴邪看着张起灵收刀、退开,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一半。他明白小哥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小哥暂时认可了阿宁不会伤害他们。
他低头看向阿宁,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的心疼,“没事了,小哥他……他只是……”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张起灵那近乎本能的警惕。
阿宁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感激地对吴邪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随即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阴影中的张起灵,又迅速收回目光。
“哎哟喂,吓死胖爷我了!”王胖子夸张地拍着胸口,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凑近几步,围着吴邪和阿宁好奇地打转,小眼睛里闪烁着探秘的光芒,
“……呃,阿宁妹子?胖爷我该怎么称呼您老合适?您这经历……简直比小哥那闷油瓶子还传奇啊!八百年的荷花精!啧啧啧……”
他试图用惯常的插科打诨驱散刚才的紧张气氛,“那什么,裘德考那老洋鬼子,拿捏着您的……本体?就那株荷花?”
“嗯。”阿宁点点头,提到裘德考,她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本体在他手里,我便如提线木偶。他通过一些术法和特殊的容器……可以感知我的状态,甚至……在必要时强行命令,或摧毁本体让我魂飞魄散。”这才是她最大的枷锁和恐惧。
吴邪的心猛地一揪,立刻明白了她之前的“为裘德考做事”是何等的身不由己。“所以,蛇沼鬼城……塔木陀……”他声音艰涩,带着求证和心痛。
阿宁眼中浮现愧疚:“是。寻找西王母宫……是裘德考毕生所求。他利用我……接近你们,获取信息……”
她摸了摸自己脖颈,自嘲道,“连这次被蛇咬,恐怕也在他的算计之中,试探我的极限,或者……逼我显出原形?我不确定。他心思极深。”
阴影中的张起灵,眼睫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本体……在他手里。”
这意味着眼前的精魄并非完全自由,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和软肋。
裘德考随时可能利用这点,将阿宁变成一个指向他们心脏的、无法防范的毒刺。
“这老洋鬼子太他妈阴损了!”王胖子义愤填膺,“拿人家命根子……啊不,花根子威胁!胖爷我最瞧不上这种下三滥手段!”
吴邪握紧了阿宁冰凉的手,眼神坚定:“阿宁,你听着。以前你是被迫的,不是你的错。现在你跟着我们,裘德考那边……我们想办法!”
他抬头看向张起灵的方向,寻求支持,“小哥,你说对吧?”虽然张起灵沉默,但吴邪相信他收刀的态度就是一种默许。
张起灵没有回应吴邪的询问,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他只是静静地倚在树干上,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
但他的沉默,在此刻,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他没有反对,就意味着这条路暂时可以走下去。
阿宁看着吴邪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维护,又感受着阴影里那强大存在带来的无形压力,心中五味杂陈。
她轻轻回握了一下吴邪的手,低声道:“谢谢……只是,你们要小心。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任何阻碍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