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留下阿宁和潘子,根据营地周围的痕迹,很快找到了一条不远处的林间小溪。
溪水清澈冰凉,流淌在卵石上发出悦耳的淙淙声。
“噗通!”“噗通!”
王胖子和吴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进齐腰深的溪水里,冰冷的溪水激得他们一哆嗦,随即发出舒畅的呻吟。
他们用力搓洗着身上的泥垢,浑浊的泥水顺着溪流散开。
张起灵则站在岸边稍浅的地方,撩起水,沉默而快速地清洗着脸庞和手臂上的泥污,动作一如既往地简洁高效。
水声哗哗,气氛暂时放松了一些。
王胖子一边搓着肚皮上的泥卷,一边心有余悸地开口:“奶奶的,昨晚可真够劲儿!那蛇潮,要不是阿宁妹子……咱们现在估计都变成蛇粪了。对了小哥,你昨天追那黑影,到底是个啥玩意儿?看清了吗?是不是也是那种成了精的鸡冠蛇?”
张起灵冲洗着头发上的泥点,水珠顺着他冷峻的脸颊滑落,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声音透过水声显得有些模糊:“很快,不像蛇。”
吴邪擦脸的动作慢了下来。昨晚的惊险混乱暂时压下的疑问再次浮现。
那个黑影……能让小哥全力去追,必然极其特殊。是个女人……他想起在格尔木疗养院的可怕经历,想起那卷诡异的录像带,想起笔记……
吴邪脑子里各种线索飞速碰撞。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陈文锦!
西沙考古队的领队,也是三叔念念不忘、追寻至今的人!
“是陈文锦!”吴邪猛地抬起头,水珠从他发梢滴落,眼中闪烁着兴奋与震惊交织的光芒,“小哥追的那个,很可能是陈文锦!她还活着!而且就在这片雨林里!”
“陈文锦?”王胖子也愣住了,“她……她变成那样了?比小哥还快?”
“不是速度快慢的问题,”吴邪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声音也激动起来,“是她可能……已经不是正常人了!你们还记得她的笔记吗?她一直在害怕,害怕一个叫‘它’的东西!她之所以变成那样,躲躲藏藏,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很可能就是因为‘它’!她在躲避‘它’的追踪!”
“它?”王胖子挠了挠光溜溜的肚子,一脸茫然,“它是个啥?比野鸡脖子还可怕?”
张起灵已经清洗完毕,走上了岸,正在拧干衣服上的水。他听到吴邪的分析,眼神微动,但没有反驳,似乎是默认了这种可能性。
“‘它’……可能不是具体的某种东西,”吴邪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寒意,“可能是一种力量,一种现象,或者……一种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存在。文锦阿姨她……一定在经历着无比恐惧的事情。”
这个推测让刚刚洗净的身体仿佛又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寒意。
溪水依旧欢快地流淌,但三人之间的气氛却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清洗完毕,换上从营地找来的相对干净的衣服,三人回到了营地。
王胖子认命地再次将昏迷的潘子背到背上,嘴里嘟囔着:“潘爷啊潘爷,您老可快点好,胖爷我这脊梁骨都快被您压出舍利子了。”
吴邪则小心地扶起虚弱无力的阿宁。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即使隔着雨衣,她也微微瑟缩了一下。
吴邪帮她整理好宽大的兜帽,确保完全遮光,然后再次将她背到背上。那轻若无物的感觉,再次让他心头一紧。
一行人整理妥当,由张起灵带领,朝着他之前发现的、可能有线索的方向再次深入雨林。
路途越发崎岖难行,古老的树木遮天蔽日,空气湿闷得如同蒸笼。
走了约莫小半天,在一片更加原始、几乎看不到人迹的区域,眼前豁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废墟。
几人在此稍作休息。
王胖子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潘子安置在一根倾倒的巨大石柱旁,让他靠着,避免触及伤口。
潘子依旧昏迷,但呼吸还算平稳。
就在队伍喝水吃东西解决生理需求的空挡。
“唔!”一声极其微弱的闷哼从潘子靠着的石柱后传来!
“谁?!”张起灵反应最快,眼神瞬间锐利如刀,身形一动已如鬼魅般扑了过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道瘦削敏捷得不像人类的身影,如同受惊的蜥蜴,猛地从石柱阴影里窜出,手中还抓着刚从昏迷的潘子身上扯下的背包!那身影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毫不犹豫地朝着废墟深处逃窜!
“文锦阿姨!!”吴邪看清了那背影一闪而过的侧脸和身形,虽然扭曲苍白,但绝不会错!就是录像带里的陈文锦!
他大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嘶喊着追了出去!王胖子见状,也骂骂咧咧地紧跟而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张起灵,在追出几步后,却猛地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吴邪和王胖子一前一后追逐着那道非人般迅捷的背影,消失在断壁残垣之后。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光芒。
“文锦阿姨!等等!我是吴邪!!”吴邪的呼喊在空荡的废墟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前面的陈文锦速度快得惊人,在复杂的废墟中穿梭自如,仿佛对这里了如指掌。
追逐战从神庙废墟一路延伸至雨林深处,树木藤蔓变得愈发密集。
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水声,一条湍急的河流和一道不算太高但水量充沛的瀑布出现在眼前。
“哎哟我操!”王胖子追得气喘吁吁,脚下被湿滑的树根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叫着像一个巨大的肉球,顺着河边泥泞的陡坡就滚了下去,噗通一声砸进下面的水潭里,溅起巨大水花。
“胖子!”吴邪惊呼,想伸手去拉,自己脚下也是一滑,紧随其后,惊呼着沿着斜坡滚落,一路沾满泥泞,最后也重重摔进潭边的浅水区,摔得七荤八素。
两人在冰冷的河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狼狈不堪地爬上岸边,瘫在泥地里大口喘气,浑身湿透,沾满黑泥,像是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兵马俑。
“妈的……追……追上了吗?”胖子喘得像个破风箱。
吴邪沮丧地摇头,猛地想起背上的阿宁,连忙扭头急切地问:“阿宁!你没事吧?摔着没有?”他忘了她几乎没有重量。
阿宁在他背上轻轻摇了摇头,黑色的雨衣兜帽因为翻滚有些歪斜,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
她似乎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只是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无声地指向不远处潭水边缘的几块大石后面。
吴邪和王胖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岩石后面,半泡在河水里的,是几具穿着现代探险服、已经开始肿胀腐烂的尸体!从服装和散落的装备看,赫然是吴三省队伍里的人!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