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臂一扬,准备将飞虎爪甩出。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猛地从旁伸来,近乎粗暴地按住了她手中的飞虎爪,硬生生将其塞回了背包里!
“省省吧阿宁老板!”黑瞎子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这木头烂得跟酥饼似的,你想把它彻底搞塌把我们都埋这儿吗?!”
他不等阿宁反驳,反手就从自己背后抽出了那把折叠工兵铲,“哗啦”一声甩开。
他侧耳听了听风声的流向,似乎判断了一下结构,然后猛地抡起铲子,不是朝着头顶,而是对着侧前方一处看起来相对厚实、但风声呜咽最明显的舱壁狠狠砸去!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盖过了那诡异的呜咽。
腐朽的木屑和灰尘如同暴雨般落下。黑瞎子手臂肌肉绷紧,每一铲都势大力沉,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狂躁。
几下猛砸之后,“轰隆”一声巨响,那片舱壁竟真的被他硬生生砸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外面魔鬼城昏黄的光线和干燥的风瞬间涌了进来,冲淡了舱内那令人作呕的甜腐气味!
“走!”黑瞎子喘了口气,收起铲子,率先探身出去查看情况。
众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互相搀扶着,艰难地从破洞爬出了这艘诡异的沉船墓室。
在外面相对开阔的沙地上,他们终于与其他两名失散的队员汇合了。
几人都是狼狈不堪,神情惊惶,但好在性命无虞。
惊魂甫定的一群人瘫坐在沙地上,抓紧时间处理伤口,补充水分。
阳光炙烤着沙地,驱散了一些来自沉船内部的阴冷。
那艘巨大的破败船骸斜插在岩石中,在日光下更显诡谲和不祥。
危险并未远离。
在沉船周围的沙地里,半埋着许多陶土罐子。
这些罐子造型古朴,甚至有些粗糙,封口处用一种黑色的、早已干涸的材质密封着,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模糊的诅咒纹路。
它们零散地分布着,像是某种随意的陪葬品,又像是……警告。
一个极度疲惫、精神恍惚的队员背靠着岩石休息时,无意识地将手撑在了身后,正好按在了一个半埋在沙里的陶罐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那队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他旁边的另一个队员却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个陶罐,一道细密的裂纹正从被按压的地方迅速蔓延开来!
“别……”那队员的警告还没出口。
陶罐猛地炸开!一种仿佛积压了千百年的怨气瞬间释放,闷响刺入众人的耳朵。
一大片浓密的、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红色“云雾”从爆裂的罐中轰然涌出!
现出无数只指甲盖大小、长着狰狞口器、通体赤红如血的尸鳖王组成的死亡虫群!
“嗡嗡嗡嗡嗡” 虫群振翅的声音瞬间汇聚成一种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嗡鸣,如同千万冤魂在同时尖啸,直钻耳膜,听得人头皮发炸,心脏骤停!
“尸鳖王!跑!!!”黑瞎子脸色剧变,狂吼一声!
几乎在吼声发出的同时,他身体已经做出反应,猛地扑向离他几步远的阿宁,一把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朝着与虫群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
“快跑!!”其他人也魂飞魄散,连滚爬起,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跟着那两道一前一后、几乎要消失在岩石间的身影疯狂逃窜!
身后,那团血红色的、发出死亡嗡鸣的虫云,如同活物般迅速扩散,紧追不舍,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魔鬼城的迷宫,此刻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最终的葬身之地。
两人一路狂奔,身后那团死亡的血红色虫云发出的嗡鸣声如同索命的梵音,紧追不舍。
黑瞎子对地形有着野兽般的直觉,拉着阿宁在嶙峋怪石间急速穿梭,利用狭窄的缝隙和突然的转弯勉强拉开一点距离。
最终,他们险之又险地冲进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岩石裂缝深处。
那嗡嗡声在裂缝外盘旋了片刻,似乎失去了目标,才极其不甘地渐渐远去。
裂缝内光线昏暗,空气滞涩,只剩下两人剧烈奔跑后无法抑制的粗重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回荡。
阿宁猛地甩开了黑瞎子的手,手腕上还残留着他刚才近乎钳制的力道和温度。
她靠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胸口急促起伏,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和装备,动作依旧利落,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方才的惊险。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喘息声渐渐平复。
阿宁抿了抿唇,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个军用指北针,摊在掌心,试图辨认方向。
然而,那枚指北针的指针像是疯了一样,毫无规律地疯狂旋转、抖动,时而定格某个方向,下一秒又猛地跳开,完全失去了指示作用。
“啧。”阿宁不耐地蹙眉,又迅速拿出对讲机,调到队伍频道,“老虎,大壮,听到回话!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对讲机里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单调的电子忙音,滋滋作响,没有任何回应。
所有的信号都被这魔鬼城诡异的磁场或地形彻底吞噬隔绝了。
他们彻底成了迷失在这片石头迷宫里的孤舟。
阿宁的脸色沉了下来,反复拍打着对讲机,试图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信号,但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靠在对面岩壁上的黑瞎子动了。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右手,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与他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
他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就用那根手指,在覆盖着一层细沙的坚硬地面上,开始划动。
沙砾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他先是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代表魔鬼城的大致范围。
然后在内部快速勾勒出几道主要的、蜿蜒的线条,代表他们进来时经过的路径和标志性的岩壁走向。
他的动作流畅而肯定,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脑海中有张清晰的地图。
接着,他标记出他们遭遇沉船的大致方位,以及刚才逃亡的路线和方向。
最后,他的手指在某个点重重一点,划了一个小叉。
“磁场混乱,声音传播也异常,”黑瞎子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奔跑还有些低哑,却异常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
“但风蚀地貌的走向和岩石的沉积层不会骗人。我们刚才跑的方向,大体是向西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