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神树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幽光狂闪！
一股无形的、庞大的精神洪流如同海啸般倒灌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
除了张起灵只是身形微顿，其他所有人，吴邪、解雨臣、王胖子、老痒，全都痛苦地抱头跪倒在地，发出压抑的嘶吼。
无数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他们的意识，眼前的石壁上，甚至开始扭曲浮现出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个地点的、巨大而虚幻的青铜门影像！
整个洞穴开始剧烈摇晃，碎石如雨般落下，空间结构因为这种对核心设定的粗暴篡改而濒临崩溃！
“叮铃铃……叮铃铃……”
与此同时，洞穴各处，乃至众人身上携带的、所有与青铜相关的铃铛，无论大小，都在无风的情况下自行疯狂震响，汇成一片刺耳夺魂的尖锐交响！
是世界规则的反噬，是更高维度的“造物主”在强行修正错误！
阿宁首当其冲，她的耳朵里率先渗出了殷红的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染红了衣领。
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却依然死死按住青铜树，仿佛正在与无形却无比强大的存在进行着一场代价惨烈的对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切的异象骤然停止。
青铜树的光芒彻底暗淡下去，变得如同凡铁。
墙壁上的青铜门幻影消散无踪。
众人脑海中那些被强行塞入的、关于“终极”的恐怖记忆碎片，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似乎知道了什么，却又什么都记不清”的诡异空洞感。
洞穴不再崩塌，但一片死寂。
阿宁脱力地向前倒去。
张起灵一步踏前，在她摔倒在地之前，稳稳地将她接在了怀里。
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耳畔染血、脸色苍白却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疯狂笑意的女人，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黑眸中，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复杂难辨的巨浪。
有震惊，有探究，有担忧，或许，还有一丝……同为“困兽”的悲悯。
离开秦岭那诡谲阴森的墓穴，回程的路途被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所笼罩。
即便青铜树那霸道的力量抹去了他们脑海中关于“终极”和那场疯狂对抗的具体记忆，但那种灵魂被强行撕扯、认知被粗暴撼动的震撼感，却如同沉入水底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留下难以言喻的空洞与疲惫。
阿宁被送进了医院。
她耳内的出血和精神的过度耗损需要治疗。
身体上的伤口在药物和休息下渐渐好转，但她的精神却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更危险的怪圈。
她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翻腾着的是无数次轮回积累下来的、冰冷而绝望的知识。
那些来自现代科学、哲学，甚至是她窥破的“世界本质”的认知，都在向她重复着一个冷酷的结论：
生命本身，从宏大的宇宙尺度来看，毫无意义。
意义是相对的，是人类脆弱的文明和自我意识构建出来的海市蜃楼。
而无意义，才是绝对的真相。所有生命从诞生那一刻起，就指向同一个终点。
死亡。
区别只在于时间早晚，方式不同。
她理智地告诉自己，有的人寿终正寝活到百岁，有的人如流星般转瞬即逝，从本质上说，并无不同。
可是……凭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如同岩浆在她胸中翻涌、灼烧。
凭什么？！以她的能力、她的身手、她在那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经验和意志，无论如何，都不该是那样一个草率、廉价、仅仅为了推动剧情而存在的结局！
为什么唯独她的生命，要被赋予如此明确、如此短暂、又如此轻飘飘的“无意义”？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框里的蝴蝶，所有的挣扎和绚烂，都只是为了成就框外看客的一声轻叹。
张起灵一直沉默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像一尊守护的雕像。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看着她眼底那濒临崩溃的混乱与绝望，眉头紧紧锁起。
他无法完全理解她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哲学思辨，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灵魂深处传来的、几乎要将她自身撕裂的痛苦。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试图传递一丝稳定的力量。
阿宁脑海中一部分混乱的迷雾仿佛被他刺中。
她猛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眸死死盯住张起灵，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戏谑、疯狂或算计，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急切和慌乱。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猛地从床上扑进张起灵的怀里，力量大得几乎将椅子撞倒。
她不再说话，只是用行动表达着内心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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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被她扑得向后微仰，但手臂却稳稳地接住了她。
他默默地承受着她这份带着绝望的索取。
他回应着她的w，动作从最初的被动，渐渐变得深入而专注，带着一种同样深沉、却更为内敛的力量，予取予求。
在这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纯白的病房里，两个灵魂以最原始的方式紧紧纠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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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的一切，秦岭的阴影，轮回的诅咒，存在的诘问，仿佛都被短暂地隔绝在外。
世界里，只剩下耳边那沉重而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擂响的战鼓，对抗着所有意义的消解，宣告着此刻“存在”的本身。
世纪末般的狂欢与宁静，毁灭与救赎，在这一刻，奇异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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