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蹲在潘家园自己的摊位后头,胖脸上早就没了当初见到美金时的红光,只剩下一种被生活反复蹂躏后的灰败与麻木。
加密频道里队友们传来的各种坏消息:吴邪的脑力过载、解雨臣的被精准剖析、张起灵的无声对抗、连黑瞎子都蔫了,更是让他雪上加霜。
他现在已经不奢望从这两位“宁奶奶”手里赚钱了,他只想保本,只想安安生生地把今天这摊混过去,别亏钱就行!
然而,现实告诉他,做梦。
阿宁A(精打细算版) 的“打假”事业已经进入了新的高度,她开始深挖王胖子的“经营模式”。
她拿着一个计算器,一边快速按动,一边用冰冷的语调进行着成本核算:
“根据潘家园本月平均租金、摊位管理费、以及你过往七十二次交易记录推算出的货品平均进货成本,再计入你的基本生活开销……”她抬起头,目光如手术刀,“王先生,你今日的盈亏平衡点是需要净收入人民币八百五十七元。以你目前摊位上这些物品的实际总价值来看,你今日亏损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四点三。”
王胖子感觉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连他今天得赚多少才能不亏本都算出来了?!
阿宁B(挥金如土版)这次倒是没直接拍出美金,但她带来了新的“玩法”。她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拖来了一个半人高、脏兮兮、还带着点墓土腥气的陶俑,咣当一声放在了王胖子摊位最显眼的位置。
“这玩意儿,” B 用靴子踢了踢那陶俑,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一棵白菜,“我刚从一个土夫子那儿接手的,西周边儿的东西,虽然破了点,但货真价实。放你这儿,卖的钱算你的。”
王胖子眼睛瞬间瞪圆了!西周?!他扑上去仔细一看,心脏差点停跳,这刚出土的生坑货!还带着新鲜泥呢! 这玩意儿要是被雷子(警察)盯上,他这摊子就别想要了,搞不好还得进去吃牢饭!
“姐!亲姐!祖宗!” 王胖子声音都吓尖了,“这玩意儿我不能要!您快拿走!要出人命的!”
B 抱着手臂,不为所动:“怕什么?我在这儿,没人敢查。”
A 在一旁冷冷补充:“根据《文物保护法》相关规定,倒卖三级以上文物,情节严重者可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这个陶俑,初步判断至少属于二级文物范畴。”
一个在用数据告诉他今天注定血亏!
一个在用实际行动把他往监狱里推!
保本?不存在的!现在的问题是会不会亏得连裤衩都不剩,甚至要去吃公家饭!
王胖子看着那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陶俑,又看看A屏幕上那个刺眼的“亏损概率94.3%”,只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冰凉。
他想把陶俑扔出去,B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敢扔试试”。
他想跟A争辩一下成本核算方式,A已经调出了更详细的数据图表,准备进行深度分析。
“我……我……” 王胖子嘴唇哆嗦着,对着加密频道,发出了濒临崩溃的、带着哭腔的哀鸣:
“兄弟们……我不求赚钱了……我真不求了……我就想平平安安混过今天……可她们……她们连做梦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一个算准了我今天必定亏到姥姥家!一个直接要把我送进局子!!!”
“胖爷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做过这么憋屈的梦!!!”
【王胖子,情绪波动:最低生存需求被剥夺,绝望值MAX,重置风险 99%!团队崩盘预警!!!】
循环。
无休止的循环。
吴邪感觉自己脑子里全是两位“阿宁”交织的分析声,像两股不断缠绕收紧的钢丝。
解雨臣觉得自己的行为模式已经被彻底数据化,摊开在阳光下反复炙烤。
张起灵拉高的衣领仿佛成了一道耻辱的标记,提醒着他防御的徒劳。
黑瞎子连坐在角落都觉得不安生,总觉得下一秒不是被技术否定就是被物理爆破。
王胖子看着那尊催命符般的陶俑,觉得自己离监狱铁窗只有一步之遥……
重置。
再重置。
男人们的精神和耐心在一次比一次更离谱、更精准的“阿宁”混合双打下,被磨得几乎一点不剩。加密频道里充斥着疲惫的喘息、压抑的咒骂和濒临崩溃的呻吟。
而唯一置身事外的阿宁,看着分屏里五个男人那从最初的挣扎到如今的麻木、乃至绝望的神情变化,实在是……忍不住了。
“噗哈哈哈……”
从一开始的抿嘴低笑,到后来肩膀抖动,再到此刻,她终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那块只有她能看见的屏幕,畅快地、毫无形象地笑出了声。
太解气了!
看着这群家伙,尤其是那个之前嘚瑟无比的黑瞎子,如今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在角落;看着解雨臣那强撑的优雅一点点碎裂;看着王胖子对金钱都失去了欲望……她只觉得通体舒畅,仿佛把这些天在循环里受的窝囊气全都笑了出来。
该!让你们也尝尝被“阿宁”支配的恐惧!
就在这混乱与笑声交织的、不知第多少次重置的节点上,加密频道里,解雨臣那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破开迷雾般清晰的声音,猛地响起:
“等等!我们之前的思路可能全错了!”
频道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阿宁都止住了笑声,好奇地挑眉。
解雨臣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急切:“任务是什么?【玫瑰和月季,我和她,你分得清吗?】我们一直在干什么?我们在系统制造出的这些‘阿宁’,这些或精打细算、或狂野不羁、或沉默镜像、或霸总复刻的‘复制品’之间疲于奔命!我们试图在这些‘玫瑰’和‘月季’中做出选择,分辨哪一个更‘真’!”
他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
“但真正的阿宁,那朵独一无二的、带刺的、真正的‘玫瑰’或者‘月季’,她根本就不在这里啊!她在裘德考公司!在美国!她才是这个任务里,那个需要我们真正去分辨和面对的关键!”
轰!
如同惊雷炸响在五个男人近乎死寂的脑海中!
对啊!!!
他们被这些层出不穷的复制体迷惑了,陷入了与影子搏斗的困境!真正的目标,那个能让他们结束这场噩梦的“钥匙”,远在大洋彼岸,说不定正悠闲地看着他们的笑话呢!
频道里瞬间炸锅:
王胖子:“我艹!花儿爷你他娘的是个天才!!”
吴邪:“对啊!本体!要找本体!我们在这里跟假货较什么劲?!”
黑瞎子也来了精神:“妈的,被这破系统绕进去了!正主搁那儿看戏呢!”
张起灵言简意赅:“嗯。”语气明显不同了。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尽管微弱,但足以驱散之前的绝望阴霾。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阿宁,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反应极快,几乎在解雨臣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立刻抓起桌上的手机,长按电源键。
关机!
屏幕瞬间暗下。她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被任何电话打扰,尤其是那五个看起来快要狗急跳墙的家伙。
果然,同时。
吴邪:“快!给阿宁打电话!”
解雨臣:“立刻联系她!”
王胖子:“拨号拨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
五个男人听着听筒里传来冰冷而统一的关机提示音,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
王胖子哀嚎:“关机了?!她肯定猜到了!!”
吴邪急得跳脚:“怎么办?!”
黑瞎子语气发狠:“还能怎么办?找上门去!”
解雨臣当机立断:“坐标裘德考公司总部。立刻动用所有资源,订最快航班!我们分头出发,目的地汇合!”
张起灵:“走。”
没有犹豫,五人瞬间行动起来。为了摆脱这无尽的循环,哪怕远渡重洋,他们也必须去找到那个“唯一”的阿宁!
而办公室里的阿宁,看着屏幕上分头狂奔、订机票、调用私人飞机的五个男人,慢悠悠地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舒服地坐回椅子里。
她晃了晃已经关机的手机,对着屏幕里那些焦急的身影,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和看好戏的笑容。
就一天时间?
从中国各地赶到美国?
还要突破裘德考公司的安保找到我?
呵。
看你们能做什么。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