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劫后余生

毁灭的风暴终于渐渐平息。

曾经林木葱郁的山坡，此刻已化为一片焦黑的、布满巨大深坑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魔气残余。

爆炸的中心点，一个焦黑的身影如同破败的布偶，静静地躺在深坑的边缘。

是苏砚。

他身上的月白长衫早已被鲜血和焦痕染得看不出原色，残破不堪。碧水剑脱手落在不远处，剑身上的光芒彻底黯淡。他的脸色灰败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苏……苏砚……”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秦雪挣扎着从一堆被冲击波掀飞的土石中爬了出来。她同样狼狈不堪，衣裙破碎，脸上、手臂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和血痕，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简易的包扎。更严重的是灵魂的创伤，强行燃烧残魂引导力量，让她此刻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再次魂飞魄散。

但她顾不上了！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深坑边缘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上，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苏砚的鼻息。

微弱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指尖。

他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秦雪的理智，眼泪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她跪倒在苏砚身边，双手颤抖着，却不敢触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生怕加重他的伤势。

“苏砚……苏砚你醒醒！你坚持住！”秦雪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她环顾四周，焦土废墟，一片死寂。药在哪里？谁能救他？药王谷……回不去了！夜铭虽死，但蚀骨殿的威胁犹在！

绝望再次袭来。苏砚伤得太重太重了！魔气反噬，剧毒攻心，肉身重创，生命本源几乎燃烧殆尽……她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苏砚沾满血污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秦雪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苏砚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极其费力地、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温润如玉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却依旧努力地聚焦，看向跪在他身边的秦雪。

“……没……事了……”他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嘴角却努力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秦雪再也控制不住，伏在他身边，失声痛哭起来。劫后余生的庆幸，看着挚爱垂死的悲痛，还有那无法言喻的心疼……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别……哭……”苏砚的声音更微弱了，手指又动了一下，似乎想抬起，为她擦去眼泪，却终究无力。

秦雪猛地止住哭声，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哭没有用！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苏砚需要她！她必须冷静！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林浅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生机。

“药……对，药！”秦雪猛地想起苏砚之前给她的玉肌膏和解毒药粉！她手忙脚乱地在怀中摸索，幸好，这两个小玉瓶在刚才的冲击中并未损坏！

她先小心地撬开苏砚的嘴，将解毒药粉尽数倒了进去，又用自己微薄的水灵力化开药力，助他吞咽。然后，她颤抖着解开苏砚残破的上衣，露出那狰狞可怖的后背伤口——毒匕虽然被爆炸震脱，但留下的创口深可见骨，周围皮肉翻卷，呈诡异的紫黑色，魔气和毒素交织，仍在不断侵蚀！

秦雪咬紧牙关，用尽力气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衣角，沾着水囊里仅剩的清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创口周围的血污。每一下触碰，都让她心如刀绞。清理干净后，她将整瓶玉肌膏都厚厚地涂抹在伤口上。

药粉和药膏似乎起了一点作用，苏砚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但气息依旧微弱如游丝。

“不行……这样还不够……”秦雪看着苏砚灰败的脸色，心急如焚。解毒药和玉肌膏只能处理外伤和减缓毒素，对于他耗竭的生命本源和深入骨髓的魔气反噬，根本无能为力！

她焦急的目光扫过四周的废墟焦土，突然，定格在远处一个被炸开的小土坑里！

那里，竟然顽强地生长着几株不起眼的、叶片呈灰白色的小草！小草顶端，顶着几颗米粒大小、晶莹剔透如同露珠般的银色浆果！

“星……星露草？！”秦雪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林浅的记忆瞬间认出了这传说中的灵植！星露草极其罕见，常生长在灵力纯净之地，其浆果蕴含精纯的生命精华和星辰之力，是续命吊元的圣品！尤其对于本源耗损，有奇效！

这简直是天无绝人之路！

秦雪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星露草连同浆果一起采下。她顾不得多想，将几颗浆果小心地挤破，将蕴含生命精华的汁液滴入苏砚口中。又将草叶嚼碎，敷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秦雪已是筋疲力尽，灵魂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瘫坐在苏砚身边，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苏砚……你一定要撑下去……求你了……”她低声呢喃着，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星露草的奇效，也许是苏砚自身强大的求生意志。秦雪感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极其轻微地、却无比坚定地回握了她一下！

她猛地抬头！

只见苏砚依旧紧闭双眼，但脸上的灰败之气似乎褪去了一丝，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绝的感觉！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秦雪冰冷绝望的心中，重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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