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人间烟火

五年后。

春日的暖阳慵懒地洒在山谷中，溪水叮咚，比往日更加欢快。竹屋前的药田里，除了各种草药，还多了一片开得正盛的野花，姹紫嫣红，引来蜂蝶翩翩。

“阿爹！阿爹！你看我抓的蝴蝶！漂不漂亮？”一个约莫三四岁、扎着两个小揪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凤蝶，跌跌撞撞地从花丛中跑出来，奶声奶气地喊着，朝着溪边跑去。

溪边，一个身着素色青衫的男子正挽着裤腿，站在清澈的溪水中。他身姿挺拔如修竹，面容温润如玉，正是苏砚。五年时光和山野灵气的滋养，让他彻底恢复了往日的风采，甚至更添了几分返璞归真的沉稳气度。他手里拿着一把自制的竹叉，正专注地盯着水中的游鱼。

听到女儿的呼唤，苏砚立刻回过头，脸上绽开温柔宠溺的笑容，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碧水青锋”的肃杀之气？他放下竹叉，几步跨上岸，蹲下身张开双臂：“慢点跑，囡囡！小心摔着！让阿爹看看，哟，真漂亮！囡囡真厉害！”

小女娃一头扑进苏砚怀里，献宝似的举起小手，凤蝶在她手心扑扇着翅膀。

“囡囡，蝴蝶也有家，也有阿爹阿娘在等它呢。我们看一会儿，就放它回家好不好？”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

秦雪端着一盆刚洗好的野菜，从竹屋后走出。她荆钗布裙，不施粉黛，却眉目如画，气质温婉宁静，比五年前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她看着溪边相拥的父女俩，眼中盈满温柔的笑意。

“听阿娘的！”小女娃乖巧地点头，又依恋地蹭了蹭苏砚的脖子。

苏砚抱起女儿，走到秦雪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木盆：“我来。你歇着。”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充满了关切。

秦雪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嗔道：“哪有那么娇气。墨爷爷说了，多走动才好呢。”

五年前，苏砚在秦雪的悉心照料和墨老的帮助下，终于彻底痊愈。两人依约在山谷中隐居下来，过上了真正的凡俗生活。苏砚放下了剑，拿起了锄头和渔叉。秦雪则发挥所长，打理药田，辨识百草，偶尔为附近误入山林的猎户医治些小伤小病，换些生活所需。

一年后，他们的女儿苏念安降生，为这宁静的山谷带来了无尽的欢声笑语。如今，他们又将迎来新的生命。

溪边，囡囡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放飞了那只美丽的凤蝶，看着它翩然消失在花丛中，拍着小手咯咯直笑。

苏砚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揽着妻子的肩。阳光洒在三人身上，暖洋洋的。

秦雪将头轻轻靠在苏砚肩上，望着眼前如画的山水，听着女儿清脆的笑声，感受着腹中新生命的萌动。前世的祭台烈火、夜铭的冰冷魔瞳、蚀骨殿的淬毒箭矢……那些血与火的记忆，仿佛真的成了遥远而模糊的烟云。

手腕内侧，那道曾经带来无尽痛苦的暗红印记，早已在苏砚日复一日以自身精纯灵力温养下，淡化得只剩下几乎看不见的浅浅痕迹，再也不会灼痛。

“在想什么？”苏砚温声问。

秦雪抬起头，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眼眸，唇角扬起最灿烂、最满足的笑意。

“在想……今晚是吃你叉的鱼，还是我采的蘑菇？”她的声音里，浸满了人间烟火的馨香和平凡岁月里最珍贵的幸福。

苏砚朗声笑了，笑声清越，在山谷中回荡：“都要！我们囡囡和阿娘，还有……嗯，”他轻轻抚上秦雪的小腹，“还有这个小家伙，都要吃得饱饱的！”

囡囡也跟着咯咯笑起来，银铃般的童音，惊起了溪边几只水鸟，扑棱棱飞向湛蓝的天空。

岁月无声，静水流深。这远离尘嚣的一隅，便是他们历经劫波后，寻得的人间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