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室的窗棂漏进几缕云深不知处特有的清浅天光,落在江澄——现在是只紫毛小猫的背上。他蜷在蓝曦臣常坐的软垫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耳朵却竖得笔直。
蓝曦臣刚出去处理事务,临走前还笑着给食盆添了新的小鱼干,可江澄半点没心思碰。他从昨天被这人半抱半揣地带回云深不知处起,就没顺过气——被当成来历不明的宠物也就罢了,还得听外面那些弟子窃窃私语,说什么“江宗主恐已遭遇不测”“夷陵老祖正四处寻人”,听得他爪子都快把软垫抠出洞来。
正烦躁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明显的哭腔,一路从回廊那头撞过来。江澄耳朵动了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那毛毛躁躁的脚步声,除了金凌还有谁?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魏无羡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点急:“金凌?你怎么跑来了?哭什么?”
“呜……大舅舅!”金凌的声音哽咽着,还有些喘,“我找不到舅舅了……昨天我们遇袭,舅舅为了护我和思追、景仪,自己断后,后来我们回去找,就只剩血迹了……”
江澄在屋里听得眼皮直跳。
什么叫只剩血迹?他不过是被偷袭者的迷药弄晕了,醒来就变成这鬼样子,还没来得及找他们,怎么就成了“失踪”的代名词?
“你先别急,”魏无羡的声音沉了沉,“我们已经派人去搜了,江澄那家伙那么能打,肯定没事。”
“可是……可是他们都说……”金凌的哭声更大了,“说舅舅可能……可能……”
“别听他们瞎猜!”魏无羡打断他,“你舅舅是谁?是江澄!当年乱葬岗那么难都挺过来了,这点事算什么?”
江澄趴在软垫上,尾巴尖猛地顿住。
这话说得……倒还算有几分良心。
可再听金凌抽抽噎噎地说“我已经让金麟台的人都出来找了,找不到我就不回去”,他又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蠢死了。
金凌现在是兰陵金氏的宗主,遇事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不过是失踪了一天,就哭成这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要是被底下的人看见,宗主威仪何在?
他爪子在软垫上按了按,忽然想出去给那小子一尾巴——不是因为心疼,纯粹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
刚站起身,就见门被轻轻推开,蓝曦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魏无羡和金凌。金凌眼眶通红,一抬头看见蓝曦臣,又想起江澄,眼圈更红了。
魏无羡倒是先注意到了屋里的猫,愣了一下:“蓝曦臣,你捡的猫?毛色还挺特别,紫的。”
江澄:“……”
他下意识想躲,却被蓝曦臣轻轻抱了起来。蓝曦臣指尖蹭了蹭他的耳朵,对金凌温和道:“别太担心,江宗主吉人天相。你若不嫌弃,先在云深不知处住下,有消息我们会立刻告诉你。”
金凌点点头,目光落在蓝曦臣怀里的猫身上,愣了愣。不知怎么,这只猫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点熟悉……就像以前他做错事时,舅舅瞪他的样子。
江澄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扭过头,用屁股对着他。
哼。
等他变回去,第一个就罚这小子抄一百遍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