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空中下着中雨。少女打着一把透明伞。林之囡路过一条老旧的小巷。小巷里混杂着泥土的潮湿味和强烈的血腥味,巷子里充斥着求饶声和辱骂声:小子!钱呢!?”一到哽咽的男声:“贺哥,我今天没带钱,我明天一定把钱给你!” “哼,你最好说话算数!明天带不来钱!有你好看的!走吧”那个叫“贺哥”的男生叫李贺,经常堵一些学生收保护费,他往地上吐了口痰,走出小巷,“大哥!等等我们!”是李贺身后的几个狗腿子,李贺走出巷口,轻轻瞥一眼林之囡,便走远了。这么一瞥让林之囡有些心理不适,林之囡回头看了看,便快步走进小巷。
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叫阮景笙,桉中的优等生兼贫困生...他倚靠在墙,校服被洗得有些发白,白皙的皮肤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有些许血迹,很明显吐过血。雨水顺着阮景笙的发梢滴落。林之囡看到他胸前的校徽不禁问道:“桉中的?”少年冷声:“嗯,和你没关系吧?” “被勒索了?”少年一言不发,林之囡耐着性子,把伞撑到阮景笙头顶:“怎么不告诉父母?”阮景笙打掉她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林之囡把伞递给他:“我也是桉中的,伞你拿着吧,同学我们后会有期!”阮景笙沉默着接过那把透明伞。随后,林之囡往家奔去。
阮景笙看着林之囡往家奔去的背影,不禁垂下眸子,握着伞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又紧。过了一会,阮景笙撑着墙缓缓起身打着伞回家。
阮景笙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把头埋进臂弯里,泪水蓄满了眼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下,随后,他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日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在本子上书写起来:“2015年4月4日,星期六,雨,今天又被贺哥打了,好疼,但今天遇到了一个女生,她说她也是桉中的,她把伞给了我,自己淋雨走了,好奇怪,我们都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帮我呢...”阮景笙换了件衣服便出门了。
阮景笙去了奶茶店兼职,从下午两点半忙到晚上八点。今天奶茶店的人特别多,他挣了一百块钱,店长走到阮景笙身边,轻拍他的肩:“小笙啊,你先回家吧,太晚了。”阮景笙紧抿着唇,还是点了点头,他不想回家,不想见到阮昌军,不想看到他的脸。他走出奶茶店,往家走。
阮景笙走到家门口,他看着紧闭的家门,感到十分窒息,阮景笙深吸一口气走进家门,家里没有酒味,也没有阮昌军回来过的痕迹,阮景笙呼了口气,径直走向房间,阮景笙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头沉思着,头发遮住眼睛看不清一丝情绪,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在六岁那年,阮昌军喝醉酒后回家殴打自己和母亲刘芝凤,刘芝凤和他离婚后跟着别人跑了,把他留给了阮昌军。阮景笙想着想着,放在腿上的手不自禁的握紧成拳。可他却没有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重,阮景笙拉回思绪,敲门声一下下敲在他的心坎,阮景笙瞳孔微缩,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当年阮昌军家暴他的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阮景笙走出房间,紧盯着家门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阮景笙走上前,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打开了,阮昌军冲进家门,一把将阮景笙推倒在地,一拳又一拳的挥在阮景笙的身上。阮昌军的辱骂声不堪入耳:“妈的,不给你老子开门!让老子等这么久!”阮景笙被打的闷哼一声,“呕”一口鲜红的血液从阮景笙的嘴里喷出,“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应声落下。少年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神经受损,耳内传来一阵“嗡”声,错愕,心灰意冷同时涌上少年的脸。少年怔在原地,他感到有液体从耳朵里流出,顿时听不到任何声音,阮昌军停了手回了房间。阮景笙摸了摸耳朵,往手上一看,一摊鲜红的血迹。阮景笙呆住了,他意识到自己听不到了。
阮景笙跑回房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临走前,他带走了衣柜最底层箱子里的五万块钱,这都是自己的奖学金、兼职的钱还有刘芝凤定期给他打的钱,他都放进了这个箱子里。他走进拐角处的“宁安听力器材店”老板是一个慈祥的中年男人,他面带微笑,看着阮景笙:“孩子,你找谁?”阮景笙指了指耳朵,摆了摆手。老板懂了他的意思,给他安排了助听器。阮景笙能重新听到声音后问了老板多少钱。老板笑了笑:“你还是学生吧,给你便宜点,3000块钱给你了。”阮景笙点点头,把钱给了老板。
他走出店门,不知不觉间走到桥洞下,他倚靠在灰青色的水泥墙,轻闭着眼,他的泪水不自觉的落下,心里一直在想刘芝凤为什么不要自己,为什么要用物质打发自己,为什么不能带自己走要把自己留给阮昌军,他不明白.......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梦里,是小时候刘芝凤带他去游乐场的场景,那时,刘芝凤把他抱在怀里坐在游乐场的长椅上吃冰激淋,和他玩旋转木马,和他玩过山车。
清晨如幕布,遮住了无尽的黑色,换来了满城的青天白日。桥洞里一片潮湿,清风带动起周围的花草,露水打湿了少年的指尖。露珠沾湿了一层薄雾,静静浮在他身边。阳光斜射在他身上,使他有些睁不开眼,阮景笙用手揉了揉眼就去了面馆吃饭。
其实阮昌军不穷,他只是不想给阮景笙花钱。很可笑吧,一位父亲不愿给自己亲儿子花钱。阮景笙恨他,不是恨他不给自己花钱,而是在小时候他家暴自己和刘芝凤,导致刘芝凤不要自己和别人跑了,恨他对自己的不管不顾,恨他连自己被霸凌勒索了都不知道。
他吃完面,路过经常被李贺堵的小巷子,他站在巷口,看着巷子里,眼神充满了恐惧,他脸色发白,怔在原地,巷子里传来脚步声,阮景笙抬眸看去,是李贺!阮景笙后退一步,李贺吸着烟,吞云吐雾,步步逼近,李贺眼神冰冷的看着阮景笙:“来交钱了?”阮景笙止不住颤抖,有些结巴:“是...贺哥...我给你钱...你别打我...”李贺冷哼一声:“算你小子讲诚信,赶紧给钱,你哥我现在没钱买烟了。”他反抗过,可换来了他们的变本加厉....阮景笙从口袋里掏出200块钱,颤颤巍巍递过去,李贺两眼放光,一把夺过钱:“别告诉家长,敢告诉家长有你好看的!”说罢,便走出巷口。阮景笙紧抿着唇,站在原地沉默着,他当然不敢告诉阮昌军,也从没想过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