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三十年秋,塞北风沙卷着肃杀之气,漫过荒芜的旷野。北疆战场宛如人间炼狱,硝烟裹挟着血腥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浑身血污的士兵们,似濒死的凶兽,嘶哑的嘶吼声穿透硝烟,为求生做最后的拼杀。
云婧身披玄铁铠甲,骑在乌骓战马上,长枪如龙,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地。她长发高束,在风中猎猎飞扬,身姿傲立,宛如战神降世。自创的《云婧军魂词》,是她与麾下将士的誓言——“家国在,云婧军将在;家国亡,云婧军将只为国亡” ,她以毕生守忠魂,未婚无子,如利刃般的傲骨,流淌着铁血,亦为世人传颂出炽热的家国情怀。
战至酣处,云婧一声令下,将士们如猛虎出山,喊杀声震得天地都颤。一番惨烈厮杀后,敌军溃不成军,她望着节节败退的敌人,眸中坚定与欣慰交织,催马扬鞭,继续追击。待夕阳将残血染成悲壮的红,她才率队缓缓回营,甲胄碰撞声里,藏着北疆将士独有的坚韧。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阒曜望着舆图上的北疆,眉头拧成 “川” 字。小儿子阒玄月安静跪坐,清瘦的身影裹在素色衣袍里,因幼时受惊失语,成了宫中 “缄默的幼主” ,常被欺凌。阒曜长叹,望着儿子眸中不该有的怯懦,终是下旨:命八岁的阒玄月,随禁军前往北疆军营历练——哪怕不能复言,至少要学得自保之力。
离京前一夜,皇贵妃悄悄来见阒玄月。她摸着儿子清瘦的脸颊,泪如雨下:“玄月,去了北疆,要听凤鸣将军的话,好好学本事,“母妃在宫里等你回来。” 阒玄月攥着母妃的衣角,用力点头,眼眶泛红,却发不出半分声音,只能用指尖在母妃手背上轻轻写“母妃,等我”。
于是,八岁的阒玄月,在一队禁军护送下,踏上前往北疆的路。马车里,他透过车窗,看沿途荒凉景色,小手不自觉攥紧衣角,有对未知的害怕,可眼底深处,又藏着对变强的期许,像是在黑暗里,努力寻光的小兽。
几日后,北疆云婧军营地。云婧正于营帐查军情,忽闻皇帝旨意到,起身相迎。
出帐,就见营地中央,禁军簇拥着个华服孩童。孩童身形瘦弱,面色略显苍白,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怯意,正是阗玄月。
此时,一位身形富态的公公清了清嗓子,展开明黄的圣旨,尖细的嗓音在营地中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小太子阗玄月,生性柔弱,然皇家子嗣当有担当。故遣其至北疆云婧军营地,望云婧将军能以铁血之规,锻其筋骨,炼其心智,使其脱胎换骨,日后堪当大任。
云婧撩袍跪地,双手抱拳:“臣云婧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时凤眸微抬,掠过小太子孱弱身影,神色莫辨。
公公讪讪笑着将圣旨收进怀中,嗓音尖细:“云将军,往后这小太子,可就全仰仗您啦。”
云婧身姿笔挺,语气不卑不亢:“公公放心,云婧定不辱使命。只是小太子金枝玉叶,军营不比宫中……”
公公不等她说完便打断,脸上堆满假笑:“咱家明白,明白。可皇上有命,要让小太子在军营历练,再苦也得受着不是?”
正说着,凤鸣天阔步而来,铠甲铿锵作响,不怒自威。公公见了,忙不迭地弯腰行礼:“哎呦,这位想必就是凤鸣天将军吧?久仰久仰啊!”
凤鸣天微微颔首,声如洪钟:“公公不必多礼。小太子来此,当按军营规矩行事,望公公能理解。”
公公赔着笑脸,点头如捣蒜:“将军说的是,说的是。(眼珠子一转,语气带了几分试探)不过,小太子年纪小,要是有个什么不适应的……”
凤鸣天浓眉一拧,神色严肃:“军营之中,人人平等。若小太子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又如何能成大器?”
公公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将军教训的是,是咱家多嘴了。(看向云婧)云将军,那小太子的住处……”
云婧侧身抬手示意:“公公随我来。”带着公公走向营地东侧一处营帐,“此处相对安静,小太子住这里,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些。”
公公进了营帐扫视一圈,见里面床铺桌椅一应俱全,虽简单倒也整洁,微微点头:“嗯,云将军有心了,这住处倒也还不错。”
云婧指着床铺:“这被褥都是新换的,小太子睡上去也不会觉得硌。”又打开一旁的衣箱,里面叠放着几套粗布麻衣,“这是给小太子准备的衣物,虽不如宫中的华丽,但胜在结实耐穿。”
公公目光在营帐内转了一圈,似是想到什么,看向云婧:“这营帐可有取暖之物?夜里若是寒冷……”
云婧颔首,指向桌旁的小火炉:“公公放心,夜里冷了可生火取暖,煤炭也备足了。”
公公走近火炉,用帕子擦了擦炉身,没沾到一点灰尘,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掀开被褥查看,棉絮柔软蓬松。
“云将军做事果然周到。(眼珠子转了转,皮笑肉不笑)但小太子向来身子弱,这饮食……”
云婧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卑不亢道:“公公,小太子来军营是为磨练,自当学会独立。但我会安排人保护,确保其安全无虞。”
公公脸色微变,却又不好反驳,只得讪讪道:“云将军所言极是,是咱家多虑了……(转头看向帐外的小太子,冲他招了招手)太子殿下,快进来看看你的住处。”
小太子踏入营帐,好奇地四处打量,稚嫩的脸上并无半分不适。公公见状暗暗点头,随即转向凤鸣天和云婧:“既住处已安排妥当,咱家便先回宫复命了。”
说罢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小太子,像是叮嘱又像是暗示:“太子殿下,您在军营可要好好听从云将军和凤将军的教导……”
小太子扬起脑袋,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公公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有些复杂,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冲凤鸣天和云婧客气地拱了拱手:“二位将军,太子就拜托给你们了。”
公公眼神中闪过一抹怜惜,却也知多说无益,冲着凤鸣天与云婧再次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军营,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