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犬

月光透过城堡的高窗，在奖品陈列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质奖杯、锈迹斑斑的盾牌和褪色的奖牌在玻璃柜里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尘埃与胡桃木的混合气味，像是被时光封存了一个世纪。哈利攥着魔杖的手心沁出细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和罗恩、赫敏、纳威贴着雕花石壁站定，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房间——约定的决斗时间已过一刻钟，马尔福和他的助手高尔、克拉布连影子都没有。

“他不会是吓得不敢来了吧？”罗恩压低声音，靴跟无意识地蹭着地面，溅起细小的灰尘。脚边的纳威紧张得直咽口水，攥着巫师袍下摆的手指发白，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有话卡在喉咙里。赫敏却皱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手臂上的伤疤——那是去年练习漂浮咒时被失控的羽毛划伤的，“不对，马尔福那副德性，就算打不过也会嘴硬到底。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像……像费尔奇的办公室。”

她的话还没说完，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猫爪踩在石地上的“嗒嗒”声，由远及近。四人瞬间屏住呼吸，借着“年度最佳魁地奇球员”奖杯的阴影缩成一团。门被猛地推开，昏黄的烛光先探了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紧接着是费尔奇那张皱得像枯树皮的脸，他身后跟着洛丽丝夫人——那只瘦骨嶙峋的姜黄色老猫，正弓着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警惕的光，鼻尖微微抽动，像是嗅到了生人的气息。

“哼，我就知道有小崽子敢在半夜乱晃荡……”费尔奇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在摩擦，他举着黄铜灯笼四处照，光晕扫过玻璃柜时，奖杯上的刻字反射出细碎的光，“马尔福那小子说得没错，果然在这里等着呢！抓住你们，看邓布利多还怎么护着你们这些格兰芬多的小疯子！”

哈利的心猛地一沉——是圈套！马尔福根本没打算决斗，他只是想借费尔奇的手整他们。洛丽丝夫人已经锁定了方向，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弓起的脊背像拉满的弓弦，朝着他们藏身的角落猛扑过来。

“快跑！”哈利低吼一声，猛地拽起还在发愣的纳威，罗恩和赫敏立刻跟上。四人撞开身后的橡木侧门冲进走廊，费尔奇的怒吼在身后炸开：“站住！你们这些不遵守校规的可恶学生！洛丽丝，抓住他们！”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费尔奇的灯笼在身后晃出追逼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他们慌不择路地往前冲，罗恩的长袍被墙角的石雕盾牌勾住，撕开一道小口也顾不上扯，纳威跑得跌跌撞撞，帆布鞋在石地上打滑，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全靠罗恩拽着他的胳膊才没掉队。

而艾瑞拉·冈特和伊丽莎白·马尔福正施展着隐身咒，站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默默看着。伊丽莎白的目光掠过罗恩慌乱的背影时，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悸动——想起上次飞行课上，他为了护着纳威，居然敢跟他哥哥叫板还把她差点甩倒在地。但这念头只持续了一秒，她立刻握紧魔杖，指甲掐进掌心——为了更重要的计划，这点动摇算什么。两人像置身事外的观察者，看着罗恩、哈利他们慌不择路的背影，直到那串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掀起兜帽，露出半张脸。暗黑色的斗篷在月光下泛着哑光，给这两位女孩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压迫感。

“往哪跑？”罗恩喘着气问，前方的走廊岔出三个路口，每个路口都挂着褪色的挂毯，上面绣着中世纪的骑士。赫敏眼尖，瞥见最右侧那条走廊尽头挂着块歪斜的牌子，上面用褪色的红墨水写着“禁止入内——违者将被严惩”。

“那边！”她当机立断，声音因为奔跑而发虚，“费尔奇是哑炮，他不敢随便进禁止区域！”

四人一头扎进那条走廊，身后的脚步声和猫叫声似乎远了些。他们扶着冰冷的石墙喘粗气，才发现这里比别处更暗，空气也更沉闷，像是很久没人踏足。墙壁上渗出细密的水珠，带着潮湿的霉味。哈利举着魔杖念出“荧光闪烁”，微弱的蓝光瞬间照亮了前方——那是一扇紧闭的木门，门后隐约传来低沉的、像是某种巨兽呼气的声音，带着潮湿的腥气。

“我……我们是不是闯错地方了？”纳威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他的魔杖尖在颤抖，蓝光也跟着忽明忽暗。

哈利壮着胆子推开门，蓝光扫过的瞬间，四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黑影蜷缩在地板上，三颗脑袋并排搁在粗壮的爪子上，粗重的呼吸带着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动了哈利额前的碎发。每颗脑袋上都长着毛茸茸的黑色耳朵和匕首般尖利的獠牙，紧闭的眼皮底下似乎藏着能撕裂一切的目光。而在它庞大的身躯底下，隐约能看到一块粗糙的木板——活板门的边缘嵌在石缝里。

“三……三头狗？”罗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盔甲，“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费尔奇渐行渐远的咒骂声，洛丽丝夫人的叫声也淡了下去。四人僵在原地，看着那三头巨兽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谁也不敢动。蓝光在黑暗中颤抖，照亮了狗脖子上挂着的粗重锁链——链条上锈迹斑斑，一端固定在墙壁的铁环上，另一端深深嵌进狗的皮肉里，它是被刻意锁在这里的，专门看守着脚下的活板门。

哈利盯着那扇活板门，突然想起海格从古灵阁713号金库取出来的那个小包裹，想起邓布利多在开学宴会上提到的“需要被守护的重要东西”。他和赫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念头：这头狗，守着的一定就是那个不能被抢走的秘密。

走廊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三头狗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像远处传来的雷鸣。四人踮着脚，一步一步退出门外，轻轻带上门，仿佛生怕惊醒这头沉睡的巨兽。直到重新躲进黑暗的走廊，他们才敢大口喘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住了衬衫。

“马尔福……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撞见这个。”罗恩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还在发颤，他的手指在发抖，连握着魔杖的力气都快没了。哈利点点头，握紧了魔杖——从这一刻起，他知道霍格沃茨里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此时艾瑞拉和伊丽莎白也悄无声息地赶来了。艾瑞拉从斗篷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泛着银光的粉末——那是用曼德拉草叶子和睡鼠的胡须研磨而成的镇静剂。她对着三头狗的方向轻轻一撒，粉末像烟尘般飘落，三头犬的呼吸明显放缓了些，耳朵也耷拉下来，但依旧保持着警惕，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让哈利他们依旧束手无策。四人贴着墙壁，连呼吸都放轻了，直到确认三头狗没有被惊动，才敢沿着来路慢慢退回岔路口。月光从走廊高处的窄窗漏下来，在石地上拉出细长的影子，像一道道沉默的警示。

“我们得赶紧回公共休息室，”赫敏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她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散乱，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脸颊上，“要是被费尔奇再撞见，或者……被别的什么发现就糟了。”她没说“别的什么”是什么，但四人都想到了那扇门后沉睡的巨兽，以及它守护的未知秘密。

纳威被罗恩半扶半拽着，脚步还是不稳，刚才的惊吓让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再也不跟马尔福这种人较真了。差点被狗咬，还要被费尔奇抓住……回……回去我要给奶奶写封信。”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不是你的错，”哈利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通往四楼禁区的方向，那里的黑暗仿佛有吸力，“是马尔福设的圈套。但我们撞见的事……”他顿了顿，看向罗恩和赫敏，眼神凝重，“不能告诉任何人。”

罗恩重重点头：“绝对不能。想想看，要是马尔福知道我们发现了那东西，指不定又要添油加醋地告到斯内普那里去。”

赫敏补充道：“还有，那头狗是被锁链拴着的，说明有人特意让它守在那里。邓布利多校长说过，霍格沃茨有很多秘密，这一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她抬头望着城堡穹顶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石墙看到校长办公室的灯光，“我们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至少现在是这样。”

四人加快脚步，沿着昏暗的走廊往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走。路过盔甲陈列区时，一具中世纪的骑士盔甲突然“哐当”一声转动了头盔，空洞的眼眶对着他们，吓得纳威差点跳起来。罗恩赶紧捂住他的嘴，直到盔甲恢复静止，头盔重新对准墙壁，才松开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

城堡的深夜比他们想象的更寂静，也更诡异。画像里的人物早已沉睡，只有偶尔几声猫头鹰的夜啼从塔顶传来，划破夜空。他们避开巡视的弗立维教授，绕开游荡的差点没头的尼克，像四只受惊的小兽，在熟悉又陌生的城堡里穿梭。

终于，胖夫人的画像出现在前方。哈利轻声报出密码“柠檬雪宝”，画像上的夫人打了个哈欠，蓬松的卷发抖了抖，不情愿地旋开石壁。四人连滚带爬地冲进公共休息室，直到石壁在身后合上，才瘫坐在熊皮地毯上，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破肋骨。

壁炉里的火焰早已转弱，只剩下几块暗红的炭火，偶尔爆出火星，照亮了周围的扶手椅。赫敏最先缓过神，她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角，望向远处黑沉沉的禁林方向：“那扇活板门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罗恩拿起一个掉在沙发上的苹果，却没胃口吃，只是捏在手里转着，果皮被指甲掐出几道印子：“海格从金库拿回来的东西……邓布利多让他保管的。会不会跟那个‘不能被抢走的东西’有关？”

哈利靠在椅背上，眼前反复闪过三头狗的獠牙和活板门的轮廓。他想起奇洛教授总是裹着的头巾，想起他在酒吧里听到的关于“那个人”的低语。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里渐渐成形：“不管是什么，肯定有人在找它。而且，绝对不希望被我们发现。”

炭火“噼啪”一声爆出火星，照亮了三个孩子凝重的脸。纳威缩在沙发角落，小声说：“我们……我们不会再遇到那头狗了吧？”

赫敏回头，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反而多了几分坚定：“只要我们守好秘密，别再靠近四楼禁区，应该不会。但我们得记住今晚看到的——这所学校里，有比马尔福的恶作剧危险得多的东西。”

窗外的月光渐渐淡了，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城堡深处传来第一声晨钟。公共休息室里，四个一年级学生谁都没有睡意，他们知道，从今晚开始，霍格沃茨的日子，再也不会像课本里写的那样简单了。而那个被三头狗守护的秘密，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们心里漾开了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注定要伴随他们度过这个不寻常的学年。

就在他们还在为三头犬的事惊魂未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伊丽莎白已经从斗篷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去年过生日时，父亲卢修斯送给她的纯金音乐盒——盒面上雕刻着马尔福家族的纹章，打开时会响起《绿袖子》的旋律。她手指拨动开关，悠扬的乐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流淌开来，像月光洒在水面上。同时，她们两人撤去了隐身咒，艾瑞拉和伊丽莎白的身影渐渐浮现在眼前，暗黑色的斗篷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三头犬听着舒缓的音乐，呼吸越来越平稳，眼皮耷拉着，但依旧保持着警惕，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威胁的低吼。

赫敏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眉头拧成了疙瘩，魔杖不自觉地握紧：“冈特、马尔福，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伊丽莎白一直对这个格兰杰没什么好感，自从上次图书馆事件——赫敏傲慢的指出她不应该那么大声，这种厌恶就更甚了。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这个麻瓜出身的女孩有这么大的敌意，直到刚才看到罗恩下意识护着赫敏的动作，才隐约明白——那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对“亲密”的嫉妒。伊丽莎白冰冷地开口，声音像淬了冰：“我不过是替我哥哥来看看，毕竟是他约的决斗。只不过晚了一会儿，你们就跑到这种地方来了。”她扬了扬手里的音乐盒，“那只狗已经被催眠得差不多了，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你们这些格兰芬多的小蠢货能想象的。”

赫敏听着伊丽莎白的话，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往前一步追问：“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她的眼睛在晨光中闪着求知的光，像是发现了新的课题。

看着赫敏那副不顾一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样子，伊丽莎白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但还是没忘记正事。她理了理头上的黑色兜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时间不早了，我们可没时间陪你们耗。斯莱特林向来利益为先，跟你们这群鲁莽的家伙没什么好说的。”她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不过嘛，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

“走吧，艾瑞拉。”伊丽莎白牵起艾瑞拉的手，路过赫敏身边时，故意撞了她的肩膀一下。就在两人肩膀相触的瞬间，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格兰芬多的百事通小姐，想要知道答案，就去查查尼可·勒梅吧。”

伊丽莎白和艾瑞拉走后，哈利和罗恩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抱怨着。

“什么态度啊！真以为自己是纯血贵族就了不起？”罗恩愤愤不平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